1980年代,前行政院長郝柏村先生,在擔任參謀總長時,有感於高性能戰機的獲得不易,決心委請中科院主導,統合國內外各方科技人才及資源,排除萬難,由國人研發自製。為使作業順利進行,郝總長兼任中科院院長,並將已有研製介壽號、中興號及AT-3教練機經驗的「空軍航空工業發展中心」併入中科院,俾能統一事權。經過多年努力,經國號戰機於1988年12月10日第一架原型機出廠,1992年正式服役,自此中科院乃名揚國際,成為具自製高性能戰機能力的國防科研單位之一。
經國號的成功研製經驗,提升了國防科研能力,並建立了自主研發的信心,此一中華民國建軍史上最大的自製武器研發計畫,達成了不可能的任務,秉此精神,中科院後續又自力完成了天弓一、二、三型防空飛彈及長白雷達系統,劍一、二(A)機載空射飛彈,雄一、二、三反艦(攻陸)導彈,各類對地攻擊火箭、飛彈,及指管通情與資訊防護系統等。中科院人才濟濟,且士氣高昂,已具高科技現代化武器研發、產製之能力,國防部若能持續倚重,大力支持,制定正確的國防戰略構想,賦與該院配合所需之研發重任,國軍當不致淪入目前因武器獲得困難,被迫採購不符台海戰場需求的高價武器,造成兩岸戰力嚴重失衡的無奈困境。
中山科學研究院於1969年7月1日成立,是以「國防自主、科技建军與自製」為目標,主要在執行國防科技的研發,早年是一個神秘低調的單位,1994年7月起,配合國防部「軍民通用科技發展基金」,開始推動軍民通用科技發展,觸角乃深入民間。國防組織二法經立法院通過後,原隸屬國防部下一級單位的中科院,改隸新成立的軍備局,成為國防部所屬二級單位,位階下降,業務不再由國防部直接督導,需經軍備局審核層轉。因軍備局長及幕僚,多非科研背景,對科技研發了解有限,致改制後的中科院,資源獲得遞減,專業指導不足,科研能力明顯下降,經國號戰機研製時代的榮景及高昂士氣已不復見。
近年來,國軍幾度實施兵力精簡,中科院亦不例外,編制員額由原來的逾2萬人(含航發中心的5千人),逐次下降至目前的僅約6-8千人,因裁減幅度甚大,目前執行各項研發計畫時,常有人力不足之感。精簡過程中,必然造成員工對現職生涯的不確定感,士氣颇受影響,能力強者如遇業界適合職缺,即掛冠求去,導致人才嚴重流失。除中科院外,經濟部所屬漢翔公司亦有相同問題,據聞該公司曾有高技工程師為「南韓航太工業」高薪挖腳,協助該國與美國洛馬公司共同發展新型軍用T-50型「金鷹」教練機,以該教練機外型與經國號戰機相仿研判,似非空穴來風。歷史的經驗告知,舉凡人才大量外流乃衰敗的徵兆,為政者不可不察。
未知當初中科院與航發中心為何合併後又再分開?中科院所屬航空、電子、資通、飛彈火箭、材料光電等各所及其他各中心,皆與飛機發展有密切關係,是航太工業的上游事業群,「合則兩利」,如今卻分屬國防、經濟兩部,各自分家而形同陌路,以致狀況皆不理想,正是「分則兩害」。我國航太工業有了AT-3教練機、IDF戰機等的研製經驗及基礎,又有中科院高技科研的技術優勢,本可大有所為,前景光明,或可成為亞洲地區的航太大國,然政策失當,又缺乏專業的經理人才,淪為目前的窘境,令人扼腕,尤其國家多年培養的科技人才四處流散,或為他國所用,讓人深感痛心。
囿於政治因素,國军武器採購一向艱難異常,如當年欲採購F-16C/D戰機,等候逾15年,美方用盡各種藉口,拒絕台灣的採購需求,直到1992年,台灣即將獲得法國幻象戰機之際,美國始同意供售該型戰機,但卻僅同意台灣採購航程、性能均略遜一籌的F-16A/B機型。幻象戰機採購亦然,台灣高價購得的M-2000型幻象戰機,卻無對地作戰能力,花費全額經費,購買一半功能,冤大頭之名,貽笑國際。多年以來「花大錢,買次品」似乎是台灣的宿命,大家見怪不怪,只好逆來順受,以「相忍為國」解嘲。然即便萬般艱難的情況下,國防部似仍不知珍惜,重視中科院此一可自力發展所需武器,改變國家採購困境的重要單位,寧浪費公帑,「繼續」外購不適台海作戰所需的武器。兩岸軍力今非昔比,台灣極需改變作戰思維,發展「不對稱作戰」武器,而中科院正是研製此類武器的最佳單位。國军若以潛艦採購經費之半,投注於中科院,只要武器研發方向正確,所產生的嚇阻效果,必遠大於潛艦的獲得。
面對中共逾千枚的「東風」、「東海」系列導彈威脅,以昂貴的「愛國者三型導彈」反制,是「國防財力競賽」的惡夢,實非智者所為;攻擊敵導彈發射基地或干擾其衛星導引能力,才是治本之道。中科院應發展地對地導彈,建立攻擊敵導彈發射基地的能力。另干擾衛星定位系統,迫使敵導彈攻擊時無法精準命中目標,美、伊戰爭曾經實戰證明有效,對此類技術上之研發,中科院應責無旁貸。
現代國防科技日新月異,解放軍作戰實力正逐漸接近美军,然國军仍停留在傳統的作戰思維;國防白皮書,雖已將「不對稱作戰」觀念納入,但年度漢光演習,仍未跳脫傳統用兵思維。相較於越戰時,北越不拘於傳統用兵模式,運用有利地形,避實而擊虛,不與美軍正面交鋒,另闢有利戰場,打了一場「沒有戰線的戰爭」的靈活作為,國军似未能真正了解「不對稱作戰」之意涵,例如:明知戰時無法確保跑道安全,卻仍執著於F-16C/D戰機的採購;明知戰時無空優,直升機升空安全堪虞,卻購買逾百架的陸用直升機;「不對稱作戰」似乎只是口號,昂貴而無效的武器採購,不僅加重國家財政負擔,亦延宕中科院研發、自製之契機。
鑑於台灣與大陸一海相隔,戰時共军如欲登陸,需跨越約200公里的海峽,若台灣能大量發展射距50-200公里以上的制海精準武器,隱密部署於本、外島各地,或機動於山區道路,於共军艦艇航渡過程中,從不同地點發射攻擊,將具有「游擊式」的效果,反制不易,甚具「嚇阻」意義。但如何能及時發現渡海敵艦,攻擊海上移動目標,有待考驗中科院研發能力,目前積極研製的無人載機,應是不錯的方向之一。此外,解放軍已有匿蹤戰機,防空作戰要如何發現敵蹤及擊中目標,亦有待中科院努力。
國军素有優秀幹部,戰略素養深厚,盼能藉作戰問題研討會,集思廣益,研擬符合台海需求之「不對稱作戰」構想,減少「務虛」之漢光演習頻率和無關外務,用心思考國軍未來應何去何從,選擇最有利台海作戰之方案,據以擬定武器裝備的最佳需求,一經確認,除部分須經外購獲得者,仍循管道外購,以平衡友邦之友善關係外,部分敏感或不易獲得之項目,則責成中科院主導研發,國防部應全力支持。
近年來,中科院人才外流,科研能力已大不如昔,為擺脫官僚制度,提升工作效能,成為行政法人的公司型態應加速進行。惟以公司型態成立後,切不可淪為營利為目的,變成「民用為主,军用為輔的」事業單位。目前因中科院人才流失嚴重,未來針對「不對稱作戰」概念下所需武器裝備之研製,能力勢必不足,需要國家給予充足經費,延攬科技人才,聘請專業經理人來主導全局,必要時突破法令限制,高薪聘用國外科技人才,以協助突破關鍵技術。
在世界各國的航太、军武科技公司紛紛合併擴充,更具競爭實力之際,中科院卻反其道而行,航太與科研分屬不同部會,實在遺憾。建議政府利用中科院轉型之際,將中科院與漢翔公司重新兼併整合,成為更具規模與競爭力的國防航太科技公司,科研實力必可更上層樓,國防自主的夢想才得以實現。
目前兩岸情勢尚稱和平,期盼政府要利用此一時期,加速國防武力之轉型。近期國防部正推動中山科學研究院轉型為行政法人,屆時組織、人員、預算鬆綁,應可提升國防科技能力,期盼不要又無疾而終,盼能及早通過實施。
(本專欄文章作者意見不代表論壇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