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英文總統2020年520的連任就職演說,針對兩岸關係,既重申2020年1月11日勝選後「和平、對等、民主、對話」的所謂八字箴言,也重提4年前520就職時所講的遵循《中華民國憲法》及《兩岸人民關係條例》之處理兩岸關係的原則。看似四平八穩,對大陸好像沒有挑釁意味,其實所釋放的善意是倒退的。然而,在大陸眼中,蔡英文此次談及「中華民國台灣」70年,也拋出立法院即將成立修憲委員會,而且已完全不提4年前談到的1992年兩岸兩會會談的歷史事實,堪稱已全然不可能打開兩岸僵局。再加上,2020年520前夕美國國務卿蓬佩奧一封推特賀電,稱蔡英文為「台灣總統」,引發大陸外交部、國防部、國台辦的齊聲嚴厲批判,更加對兩岸關係造成重大衝擊。
首先是,蔡英文重申的八字箴言,由於僅強調兩岸和平的重要性,卻全然沒有提出推動兩岸和平的實際行動,也並沒有體現在其具體的兩岸政策上,尤其對於維繫兩岸和平至關重要的「九二共識」,刻意略而不提,令人質疑她追求兩岸和平只淪為口頭宣示的「善意」罷了。其實,蔡英文4年前上台時曾表明「尊重九二歷史事實」,還強調「1992年兩岸兩會會談的歷史事實與求同存異的共同認知,這是歷史事實」;然而,蔡英文此種以「打擦邊球」的避談「九二共識」之手法,由於欠缺「兩岸同屬一個中國」的核心內涵,故不被大陸所接受,批之為「未完成的答卷」。蔡英文此次520隻字未提與「九二」有關的論述,對大陸而言,堪稱「已完成大陸無法接受的答卷」,由陸委會主委陳明通520下午在記者會表示,歷史已經翻過一頁,不用再去重覆,可為明證。
其次是,蔡英文重申「持續遵循中華民國憲法與兩岸人民關係條例,來處理兩岸事務」,4年前如此表述,大陸已無法接受,不可能在4年後大陸「大逆轉」為可以接受。主因在於由於蔡英文是李登輝「兩國論」的原創者之一,又是陳水扁「一邊一國論」的支持者,更先後多次出任不修廢或凍「台獨黨綱」的民進黨主席,蔡英文想要用隱晦的手法來暗喻《中華民國憲法》的「一中」定位及《兩岸人民關係條例》之「一國兩區」精神,卻仍不為大陸所接受。因大陸要求蔡英文必須對兩岸關係的定位與性質「講清楚、說明白」,沒有任何模糊的空間,那就是明確說出體現「一中原則」的「九二共識」或「兩岸同屬一個中國」,蔡英文不可能期盼大陸「自行體會或理解」她的隱喻意涵。可見若不承認「九二共識」或「兩岸同屬一個中國」,要打開兩岸僵局難上加難。
再者,蔡英文此次的演說,「台灣」使用了將近50次,「中華民國」寥寥5次,強化「台灣」色彩的意味十足。尤其,蔡英文提及「過去70年來,中華民國台灣」,雖未經過「制憲」、「正名」之程序,國號已然變更;若再加上蔡英文拋出成立修憲委員會,儘管她只提到應該優先處理朝野有共識的18歲公民權,卻只會迫使藍營不得不一起投入修憲的誘餌,自然給各界無限的想像空間,也可預期屆時各種更改國號、涉及領土疆域變更、或國家定位的討論和提案均將蜂擁而至,勢必為蔡英文未來4年的兩岸關係,預埋衝突危機的未爆彈。尤其,不少人擔心一旦修憲的潘朵拉盒子一打開,蔡英文自謂兩岸關係要「遵循憲法」,究竟是指目前《憲法》抑或修憲後的新《憲法》?因此,有必要請蔡英文講清楚修憲的涵蓋範圍,是否將觸及敏感的兩岸關係,否則修憲引發的國內與兩岸的震盪效應恐將難以平息。
尤其是,美國國務卿蓬佩奧發賀電祝賀「台灣總統」蔡英文連任就職,引發大陸的強烈抨擊。由於美方刻意拉抬美台互動關係,打出「台灣牌」,挑動「中」美之間最敏感的神經,故激起大陸前述3個部委罕見同日齊聲譴責,可見事態之嚴重。當前美國已從20年前「防(台)獨」的煞車皮,演變成鼓吹台灣「脫中」的油門。美國勢將成為未來台海穩定與否的最大變數,民進黨仗著有美國當靠山,有恃無恐地衝撞大陸。台灣處於當前美方把台灣推上最前線,值此「中」美衝突升高的敏感時刻,台灣若仍一味堅持「親美抗中」路線,而一再誤判低估情勢,則將淪為美方用為「抗中」工具下之犧牲品與棋子,恐也將難逃「中美衝突在台灣」的不幸命運,能不慎乎。
要言之,蔡英文此次的演說,拉攏美國的意味十足,對大陸釋出的訊息又勢必刺激對岸,從大陸的強烈回應恐已「徹底收卷」,不排除兩岸僵局將從當前的「冷對抗」,滑向衝突邊緣的局部「熱對抗」,實不可等閒視之。
緊接著,談從大陸全國兩會看對台政策的持續性。在備受矚目的大陸全國兩會期間,大陸對台密集發聲。大陸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5∕22全國人大會議《政府工作報告》涉台部分中表示,要堅持對台工作大政方針,反對台獨、促進兩岸交流合作、深化兩岸融合發展、促進統一;5∕28閉幕會上通過的《報告》決議還採納建議,補充了「堅持一中原則,在九二共識基礎上,推動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大陸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栗戰書5∕25在人大會議做報告時,也重申大陸的對台方針和立場,堅持一中、反獨與九二共識。大陸全國政協主席汪洋也在大陸兩會期間,多次重申前述對台工作大政方針。尤其,「反分裂國家法」實施15周年座談會5∕29舉行,栗戰書強調,堅持反對台獨、堅定推進和平統一;出席的中共中央軍委參謀長李作成表示,如果和平統一的可能性完全喪失,則不排除以武力統一的決心。
大陸一年一度的全國兩會,因新冠疫情延至2020年5∕21、5∕22舉行,適值蔡英文發表520連任就職演說之翌日,使得大陸高層的涉台講話備受關注。逐一仔細解讀李克強、栗戰書、汪洋等高層的涉台講話,仍維持一貫的對台大政方針不變,體現「反獨、促融、促統」的深層意涵。儘管此次大會因受新冠疫情影響而縮短會期,幾個報告大多簡短而精實,但仍鋪陳其字字珠璣、擲地有聲的特色。
首先是,「反獨」是指反對和遏制任何形式的台獨分裂行徑,既包括近期台灣內部急獨派推動的「制憲公投」,及各種名目的正名活動,也包括今後以「修憲」、「釋憲」、修法等形式進行的「法理台獨」;既包括「激進式台獨」,也包括「漸進式台獨」。尤其自台灣2020年1月的大選以來,民進黨大勝後主導了台灣政局,蔡英文政府與獨派在親美謀獨的道路上益加無所顧忌,不斷挑戰一個中國底線,使得今後兩岸關係形勢更加嚴峻,台獨的危險性也進一步上升中。在此形勢下,反獨的任務分量加重,反獨成為對台工作的首要中心任務。
尤有甚者,栗戰書在「反分裂國家法」15周年座談會的對台講話,凸顯兩個反對與一個最後手段。第一個反對是堅決反對台獨。蔡英文在此次520演說拋出「修憲」,未來是否會涉及領土範圍與變更兩岸關係定位,尋求「法理台獨」,是引爆兩岸關係的一大變數。是以大陸在修憲議題上,劃出紅線。第二個反對是反對外部勢力介入台海,主要針對近期越走越近的美台關係,甚至蔡政府在「中」美博弈角力中一邊倒至美方,進而透過「口罩外交」拓增全球參與「以疫謀獨」。至於一個最後手段,意指武統台灣,是不得已下做出的「最後選擇」,可見大陸已做好文武兩手準備。一方面重申「和平統一」、「一國兩制」和「九二共識」,另一方面也明確宣布做好軍事準備,堪稱對蔡政府發出清晰的反「台獨」的政策訊息。
其次是,促進兩岸融合發展,亦即「促融」,強調同等待遇、民間交流、融合發展、保障台胞福祉。要完善促進兩岸交流,深化融合發展,保障台灣同胞福祉的制度性安排和政策措施,表明大陸在惠台31條、新26條、最新11條等一系列措施之後,會繼續秉持一直以來的照顧台灣同胞福祉,持續深化兩岸融合發展政策。再進一步言,現在要把往昔多年來的兩岸交流合作、融合發展、台胞福祉保障工作,加以總結,進一步形成制度與政策,讓有關工作機制化、規範化、持續化。要言之,促進融合的重點是制度化、執行力。
第三是,促統一。在現實中,台灣民眾的國家認同與統一的意願,在綠營政治勢力的操縱下,事實上並無「維持現狀」,而是在一路下滑之中。有鑑於此,在團結兩岸民眾共同反對台獨的同時,也要促進和平統一,亦即要把「反獨」與「促統」結合起來,積極有所作為。畢竟,統一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必然要求,僅僅「反獨」是不足以實現統一。再者,往昔的融合發展大多停留在表面的交流合作層次,尚不足以增進兩岸同胞的共同利益,不足以增強台灣民眾的國家認同與統一意願。當前必需研發「深化兩岸融合發展,夯實和平統一基礎」的政策措施,真正做到增強台灣民眾的國家認同與統一意願。
總之,儘管兩岸形勢嚴峻,大陸對台政策仍未放棄和平統一的追求。相較之下,蔡政府口說追求兩岸和平,但卻刻意渲染武統,誤以為可在「中」美摩擦中一面倒向美方,牟取政治利益,殊不知玩火自焚,將淪為美方利用下之棋子與犧牲品。
(本專欄文章作者意見不代表論壇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