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國家情報委員會於2012年12月10日所發佈的「全球趨勢2030」報告中提及,到2030年亞洲的份量將重新恢復;另據日本防衛省所預測之2013年的5個戰爭局面,其中就有3個是與釣魚台、台灣問題有關;而澳洲羅伊研究所的Linda Jakobson也於2013年2月5日發文稱,假如中共領導人忽視與鄰國關係緊張的這顆「定時炸彈」,在外交政策上反應過於激烈,其結果肯定是災難的。足見剛剛進入2013年,中共周邊安全形勢便風生水起,出現許多新的苗頭與變化。
然在習近平眼中,「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就是中華民族近代以來最偉大的夢想」。為求這一富有啟程轉折意義的夢想能夠順利建成,安全風險的認知與備戰作為也就成為「戰與和」抉擇的基石,而瞭解中共軍隊如何看待世局亦至關重要。
古人有云「先謀勢而後動」,在戰與和的關鍵問題上一定要慎重。分析戰爭與和平的辯證關係,首先要針對所面臨的安全局勢有清晰的判斷。2011年底美國公佈的軍事戰略,拉開了美國實施「再平衡戰略」的序幕,亞太地區從此成為美國比以往更加關注的熱點地區。但在美國實施亞太政策的1年多時間裡,這一地區的局勢卻日益複雜。中日釣魚台島嶼爭端以及中共與菲律賓、越南的南海問題都有愈演愈烈之勢。此外日韓領土爭端、北韓核計畫、緬甸內戰等問題依然偶爾撩撥本地區國家的敏感神經。雖然美國副國防部長卡特以及助理國務卿坎貝爾都強調美國亞太再平衡戰略不針對中共,不以遏制中共為目的。但新加坡國際事務研究所主席Simon Tay則說:「如果你是一個中國的戰略思想家,你不必成為一個偏執的陰謀理論家也就能夠想到,美國正在領著其他亞洲國家對付中國。」因此,「俄羅斯之聲」才說,失去力量的美國虎,即便拖著受傷的腳也要想方設法咬住中國龍的尾巴。
所以,2012年12月24日新華社「國際觀察」專欄與北美總分社社長曾虎進行對話時指出:「無論美國政客如何花言巧語,稱其新的亞洲戰略部署目的不是遏制或圍堵中國,但任何一個尊重事實的分析者都看得清楚,即使遏制中國不是其唯一目的,至少也是目的之一」。而2012年12月24日中國社科院也在「全球政治與安全報告(2013)」指出,造成中共周邊安全形勢緊張的主因,乃是美國所推出的重返亞太戰略。報告還舉例說,美國在調整美日、美韓、美澳軍事同盟,加快落實「空海一體戰」等軍事作戰理念的同時,還與菲律賓、新加坡、越南、泰國等國達成使用軍事基地或設施的協定或意向,增加與有關國家聯合軍演的頻率。此外,美國亦開始將最新型的軍事裝備優先派駐亞太;更在中共西南方向,憑藉在巴基斯坦派駐的軍事力量,以及在阿富汗、吉爾吉斯斯坦的軍事基地,大幅延展了軍事威懾能力和武力投射範圍,形成C型包圍之勢。美國學者克里斯多夫·福特在2012年11月參加第四屆「香山論壇」之後,於2013年1月15日寫道,「解放軍與會者非常坦然地向非中方與會者說,美國想『遏制』中國,阻撓中國崛起。」2013年1月16日「俄羅斯之聲」刊載尤裡·塔夫羅夫斯基的文章稱,在這種條件下,中共明白,美國重返亞洲戰略的實質是為了對其形成包圍,是一種制衡中共的戰略。足以顯示中共把美國戰略東移之舉視為針對中共不斷擴大的經濟軍事實力之毫不掩飾的遏制。為此,北京一些年輕的將軍們開始呼籲要採取果斷的行動。如新組成的軍委班子近期之諸多舉措,除了延續上屆班子注重部隊思想政治建設、關注內部安全穩定的「慣例動作」之外,更有重視提高軍隊威懾和實戰能力、用行動表示「守土維權」態度和決心等「創新動作」。
基於「止戰必須能戰」的思維,解放軍最近有關備戰的調門創下自20世紀90年代臺海危機以來的最高點,官方媒體不斷要求加強戰備,分從精神動員、空間基礎設施、尖端武器裝備、軍事教育與演習訓練以及軍隊人力資源的調整配置等面向加緊建設。
首就精神動員而言,軍隊「能打仗、打勝仗」,要靠「利劍」,更要靠精神。隨著中日島嶼之爭與南海爭端所導致的局勢升級,習近平除了強調利用軍演進行戰備的重要性之外;並向全軍提出「三個牢記」。2013年1月1日「解放軍報」也以一篇「為建設一支聽黨指揮能打勝仗作風優良的人民軍隊而奮鬥」的社論作為元旦獻詞;1月14日在頭版報導,解放軍總參謀部要求,2013年要強化打仗思想、做好打仗準備。1月20日又刊文稱,「長期不打仗滋生積習;清八旗鐵騎是教訓」。2月11日更指出:「軍人,寧可千日無戰,不可一日無備。」
其次在空間基礎設施的建設上,北斗衛星的組建、中段反導與反衛星的發射更強化了空天一體的作戰能力;而在尖端武器裝備的更新上,中共已經從過去傳統裝備向新型資訊化裝備轉變,航母遼寧號以及殲15的著艦成功,宣告著藍水海軍時代的到來;殲20與運20的試飛也使得遠距離投送能力向前邁進;另從軍事教育與演習訓練來說,2012年的軍校調整以及總參謀部日前頒發的年度軍事訓練指示,要求軍人在2013年要「強化打仗思想」,「做好打仗準備」,「提高打仗能力」。近期軍方命其軍用直升機任務重點從後勤轉向作戰,陸航部隊的側重點亦將從後勤任務向戰鬥任務轉變,從構建非戰鬥軍事行動能力向構建以軍事行動為核心的能力轉變。顯現解放軍陸航將肩負遠程任務、大規模海上行動、與其他部隊協調攻擊,以及大規模空降行動等重要任務。同樣的,中共軍方近幾個月來的軍事演習,也側重於利用軍艦和軍機奪取並控制島嶼。
通常人們最先關注的是解放軍先進武器和重大軍事能力的發展,但畢竟要發揮這些不同軍種的先進武器的「集體作戰力量」,就必須要從制度和組織上確保執行人力之「聯合意識」與「複合素養」的顯著提升,以及一批善於謀全域、懂聯合、能打贏、聽黨指揮、能打勝仗、作風優良的新型聯合作戰指揮人才。因此,近期最高領導團隊的一系列重大調整更體現此一思維脈絡,這些軍方高層要員的更替包括空軍司令員和二炮司令員的晉升、解放軍四大總部領導人的確定以及中央軍委領導班子的組成。新一屆中央軍委班子對軍事現代化的影響,其中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中央軍委的人員構成中非陸軍將領的數量明顯增多,而且作為中央軍委副主席,許其亮是第一位擔任此重要職務的空軍將領,更加凸顯出空軍在解放軍現代化戰爭中擔負的重大職責和使命。
綜之,中共領導階層周邊安全的認知就聚焦在營造有利外部環境依然任重道遠。因渠等認為目前是處於最糟糕的地區環境裡,與日本的關係處於歷史最低點;與東盟關係也因為南海糾紛和使用其影響力分化東盟的舉動而遭到類似惡化。中美關係日益轉向一種戰略對抗關係。那麼亞太地區若要轉危為安、化危機為轉機,除了備戰一途外,也要謹記外交政策的一個基本原則。那就是,當你已經身處洞中,就不要再挖掘了。亦即如何從當前的地緣政治大洞中「解放」出來。所以,2013年1月29日習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次集體學習時強調,「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的奮鬥目標,必須有和平國際環境。沒有和平,中國和世界都不可能順利發展;沒有發展,中國和世界也不可能有持久和平」。
惟就目前亞太情勢觀之,雖然不至於釀成第三次世界大戰;但就戚建國、劉源和習近平近期的表態看,衝突摩擦的引信仍未移除,惟爆發局部戰爭的可能性已飆升。因衝突各方在資源、主權、領土等國家利益的糾葛與權衡下,紛紛採取軍事、輿論、心理以及法律等諸般手段來進行較量與攻防,從而造成戰爭風險的陰霾壟罩。準此,相關當事國仍需釋出更多的和平橄欖枝、管控風險作為,那麼中共十八大所揭櫫的和平發展道路才能走得通,才能把世界的機遇轉變為中國的機遇,把中國的機遇轉變為世界的機遇,在良性的互動交流下、達到亞太地區互利共贏的境界。
(本專欄文章作者意見不代表論壇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