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論2018大陸對台工作會議的意涵
2018年大陸對台工作會議於2月1日至2日在北京舉行,當時尚未接任大陸全國政協主席的中共政治局常委汪洋在會中發表重要講話,除表明堅持「一中原則」與「九二共識」及反對任何型式的台獨,還表示推動對台工作在新時代要有「新氣象、新作為」,更要在「學懂弄通做實」上下功夫;並強調將逐步提供台胞與大陸同胞同等待遇,弘揚中華文化、促進兩岸心靈契合及推動兩岸和平統一的進程。
前述對台工作會議已定調2018年對台政策大方向,其戰略係圍繞習近平總書記19大的政治報告基調,確認「反獨」與「促統」將齊頭並進。至於在戰術執行層面上,特別重視推動對台工作要「務實脫虛」。首先在「反獨」方面,諸如:加緊全方位駁斥所謂蔡英文及其政府只是沒承認「九二共識」及沒有說「一個中國」,但蔡並未挑戰「一個中國」、還一直堅持「維持兩岸現狀」之讕言,透過文宣媒體加強在大陸內部及海外逐一揭穿蔡「柔性台獨」、「文教台獨」、「去中國化」之真正分裂國家的圖謀。
尤其,大陸列舉並揭穿蔡英文政府包括:「廢止課綱微調」、「高中歷史課綱:中國史改移入東亞史」、「降低文言文比例」、「研議將中文改為華文」、「不遙祭黃陵」、「去孔」、「去鄭(成功)」、「去孫」、「去蔣」、自詡「南太平洋出訪是尋親之旅」…等,均屬於「去中國化」,算是「柔性台獨」的一環。亦即口頭不講台獨,卻透過「文、教台獨」的手段,逐步漸進為「法理台獨」之制憲、正名的完成台灣獨立的終極目標來鋪路與推進。
尤有進者,每年11月或12月由大陸文化部委託給北京大學來承辦「中華文化論壇研討會」,迄今已辦了三屆,均廣邀兩岸四地之文化界、教育界,針對發揚中華文化、促進兩岸文化交流合作與融合,積極全面反制「文化、教育台獨」,攜手共促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並以此來反制已綠化的台灣之「中華文化總會」(會長是蔡英文),表面看來,該會名義上是推動「中華文化」之發揚,其實是反其道而行,盡做「背離中華文化」之事,遂行「柔性台獨、文化台獨」之實。
其次在「促統」方面,加強推動「兩岸經濟社會融合」,促進兩岸融合的方針與做法,諸如:規劃提供給在大陸的台胞或來大陸的台灣民眾,不分年齡、職業,在往返大陸之便利性、探親訪友、旅遊或學習、實習、生活、居住、就業、創業、考證照…等,協調各部委提供給台胞以「居民待遇」與「同等待遇」,這些待遇將朝著「兩岸一家親」的方向設計,深具誘因與寬待之內容,更重要的是「說到、做到」、「看得到、也吃得到」。
如何促進兩岸融合,又如:既要認真落實中共19大政治報告中對台灣民眾做出的承諾,也要抓好兩岸經濟融合的節奏,避免在經濟上給蔡英文政府提供幫助與好處;更要加大兩岸社會融合的力度,打造更多的「盧麗安」,從而擴大對台灣青年的磁吸效應。尤其要加強兩岸青年的融合,重視並做好兩岸青年交流的重要宣傳工作;並且加速已在推動中的、在「一帶一路」建設計畫中,製造龐大誘因,以利於吸納廣大的台灣青年願意來大陸就業、創業、生活與居住、發展。
此外,要促進兩岸融合,更可加強與加大兩岸文化交流,尤其在大陸與港澳規劃舉辦兩岸文化交流合作之參訪,並大力推動兩岸民間宗教交流互訪,以便將台灣文化牢牢納入整個中華文化之一環,用以逐步落實兩岸經濟社會之融合,以利於「促統」。
要言之,2018年對台工作會議緊緊圍繞著中共19大政治報告中的對台論點,並在戰略上兼採「反獨」與「促統」齊頭並進方式,亦即既堅決反對與遏制任何形式的台獨,也要推進和平統一的進程。至於在戰術上的執行面,更側重「做實」與「務實脫虛」,避免淪為形式。尤其2018年明確提及「持續深化兩岸經濟社會融合發展」更是對台工作的亮點及重中之重。
二、大陸發布31項「惠台」措施的意涵
大陸國台辦於2月28日公布「關於促進兩岸經濟文化交流合作的若干措施」,詳列31項「惠台」措施,其內容可謂包羅萬象,而且開放力度之大、涵蓋範圍之廣、涉及部門之多,堪稱絕無僅有,已引發兩岸各界關注。
大陸此次出台的惠台措施,係落實習近平總書記2017年10月在中共19大的對台政策論述,側重訴求「一代(青年)、一線(基層)」,並涵蓋「三中」,植基「兩岸一家親」的理念,盼能促進「兩岸命運共同體」之思維及兩岸人民「心靈契合」之體現。尤其,這些惠台措施不僅給予台企與陸企同等待遇,更提供台灣民眾在大陸學習、就業、創業、生活同等待遇,整體看來,堪稱對台商、產學、財金、文教、醫療、影視等各行各業赴大陸提供優渥的「國民待遇」。此舉可視為將對推動兩岸關係進一步發展深具劃時代意義,更將有助於逐步落實兩岸經濟社會「融合」的目標。
仔細檢視這些「惠台」措施,體現了如下數項意涵:一、在蔡英文及其政府始終不承認「九二共識」及其核心意涵之下,大陸已完全捨棄原來既有之對話協商機制,考量台灣民眾的利益與福祉,採取單邊無須協商的方式對台釋出全方位、多面向的「惠台」大利多,進而拉近與台灣民眾的距離,俾有利於對大陸的認同及促進兩岸融合發展;二、此舉將擴大對台灣企業、資金與人才的磁吸效應,堪稱對台灣企業與人才的未來出路是「大利多」,然而卻會對台灣內部不友善的經營環境形成嚴峻的考驗,若蔡政府不能端出更優惠條件,勢必會加速台灣企業、特別是大型企業西進大陸的腳步;再者,此舉對台企聚焦招商和與大陸國企的合作,可充分運用雙方的優點進行雙向結合,堪稱對彼此企業均有利,可望締造雙贏;尤其此舉最大的亮點厥為,大陸國企混合所有制改革開放台商可以入股,台資企業可以特許經營方式參與能源、交通、水利、環保、市政公共工程等基礎建設;以及台資企業可以公平參與大陸政府的採購,從而體現了大陸政府在經濟與政治上對台企的信任,將有助於深化兩岸的專業交流和合作。
此外,這些「惠台」措施還包括如下意涵:三、開放專業技術人員職業資格考試,可申報各種科學基金等擔任計畫主持人,並鼓勵台灣教師赴大陸大學任教,在台灣取得的教學成果可納入評鑑等等,這些惠台措施對台灣的磁吸性影響將會是全面性且巨大的,其優勢是薪資較多或研究經費較多,將吸引一些台灣的大學院校師資赴陸任教,尤其會對兼任教師或非編制內的專案教師,更具吸引力;四、對台灣影視方面釋出的利多,對許多已在大陸的影視工作人員而言堪稱實至名歸,而且對藝人取消限制,將可使他們獲得更多工作機會,勢必會吸引更多人才赴大陸發展;五、放寬台生到大陸就學的門檻,學測均標生即可申請進入大陸的大學就讀,將有利於更多台生願意赴大陸的大學就讀。
要言之,大陸出台的31項「惠台」措施,堪稱實現了習近平在2017年19大首度倡議要為台灣民眾創造「同等待遇」條件之具體表現,這些「惠台」措施幾乎涵蓋了所有各領域的台灣民眾,可視為立足「兩岸一家親」,訴求以「促統」為導向的兩岸經濟社會「大融合」,深具吸引力與融合力。尤其是台胞的「同等待遇」,具有強化引入台灣青年與優質人才向大陸移動的內涵。若蔡政府仍以敵意看待此事,將來台灣產業掏空、人才西移、發展停滯,恐將無可避免。
三、李克強在全國人大「政府工作報告」涉台講話的深意
大陸國務院總理李克強於3月5日在全國人大會議上發表政府工作報告,其中有關台灣部分,包括:堅持一個中國原則,在「九二共識」基礎上推動兩岸關係和平發展,推進祖國和平統一進程;堅決維護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絕不容忍任何台獨分裂圖謀和行徑;擴大兩岸經濟文化交流合作,逐步為台灣同胞在大陸學習、就業、創業、生活提供與大陸同胞同等的待遇。以上可謂充分體現大陸當前對台政策及工作重點環繞著「反獨」、「促統」及「同等待遇」等三大主軸,也顯示大陸對台政策之原則立場維持不變,但在對台政策之內涵上更有「亮點」、對台工作之操作上更具彈性與善意,值得深入解讀與高度關注。
總體看來,李克強總理的前述涉台報告,體現了如下幾點深意:首先是,延續2017年習近平總書記在19大政治報告的涉台講話之精神與政策方向「強力反獨」、「柔性促統」:李克強重申「一中原則」與「九二共識」是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基礎與必備要件,等同明確呼應了習近平講過的體現「一中原則」內涵的「九二共識」可視為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定海神針」,可見兩岸關係要能穩定和平發展,「九二共識」絕對不可或缺;再者,李克強也精簡扼要地闡述了習近平反對台獨的「六個任何」,李強調「絕不容忍任何台獨分裂圖謀和行徑」,等於「以不指名的方式」針對蔡英文及其政府,表示只要不承認「九二共識」或其核心內涵「兩岸同屬一個中國」,則兩岸關係就根本無法改善,而兩岸對話與協商的機制就很難恢復;尤其還隱含指出蔡英文政府不修或廢「台獨黨綱」,甚至還縱容相關部會搞「文教台獨」、「漸進式台獨」,在在證明蔡英文表面說「維持現狀」,實際卻暗推台獨的「借殼上市」、完全沒有放棄台獨分離分裂的路線,大陸對此是堅決反對到底的。
其次是,李克強宣示擴大兩岸經濟文化交流合作,逐步為台灣同胞在大陸提供同等待遇,有助於「促統」的落實:明確指出加強推動兩岸經濟文化交流合作的必要性,以為兩岸社會的融合發展鋪路,如此當然有利於逐步實現「促統」的目標。尤其,李克強明確指出要「逐步為台灣同胞在大陸學習、就業、創業、生活提供與大陸同胞同等的待遇」,等於為大陸2/28出台的31項「惠台」措施做了更強而有力的背書,意味著大陸政府立足台灣同胞的福祉與權益,要讓台灣同胞分享大陸的發展機遇,並藉此消弭台灣部分媒體或蔡政府之偏差評論,誤以為31項措施有些是「看得到、但吃不到」,用以展現「說到、做到」的決心與誠意。
最後,李克強的涉台報告,更強力保證大陸對台政策的最高戰略指導原則仍是「和平統一」,當有助於杜絕一些無謂的所謂「武統」的攸攸之口,溫馨說出「兩岸同根、骨肉相親……兩岸同胞應共擔民族大義」,意味著既期盼兩岸能共同合力體現「兩岸一家親」、又能一起攜手推進邁向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共同完成「中國夢」。尤其,促進兩岸最終的和平統一,是跟完成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二合一」環環相扣的!至此,李克強的涉台報告,既延續習近平19大對台講話的精神,也體現了貫徹對台政策與對台工作方針的「亮點」內容,堪稱頗具善意與誠意,值得肯定與高度重視。
四、代結論-蔡政府反制大陸惠台31條 反自曝盲點與困境
針對大陸國台辦公布「31條惠台措施」,行政院於3月16日強調應正名為「對台31項措施」,並從四大方向,推動八大強台策略,共計39點措施因應。然而,仔細檢視可以發現,蔡英文政府立足防堵式戰略思維,所有39點因應措施幾乎都是以前相關部會已經或正在推動的政策,為了急就章迅速回應,乃採「新瓶裝舊酒」式的為反對而反對地折射式回應,看在兩岸民眾眼中,堪稱蔡政府的兩岸被動式政策不僅蒼白無力,尚且令人無感。
首先是,蔡政府植基防範面,研擬「反大陸的惠台措施」,畫出紅線、加強管制,卻未見提出積極有效的可以留住人才的方法。其實,惠台31條不僅可使大陸發揮對台灣產業的磁吸效應,針對台灣民眾在大陸學習、創業、就業、生活、證照考試與執業等,大陸提供全方位與大陸民眾的同等待遇,深具對台灣民眾的吸引力。因此,整體看來,有利於台商與台灣各行各業獲取市場優勢,而這些優勢均有助於台灣未來的發展壯大,然而蔡政府卻不藉此作為壯大台灣之基礎,反而將大陸的善意扭曲為敵意,傾「洪荒之力」予以防堵與批判,其自我設限之閉鎖心態,真可謂嘆為觀止。
其次是,蔡政府本應因勢利導、掌握機遇、正向而行,而非祭出各種警告、恫嚇或懲罰以為因應,否則若一再拿不出可讓台灣民眾有感的鼓舞與獎勵,將大大失去許多的發展機會。例如,教育部長潘文忠重申,台方法規明令禁止現任專職研究人員和大學教師赴大陸申請國家經費和任教。亦即,台方教育部門引用《兩岸人民關係條例》,限制各公私立大學人員赴大陸,等於將該《條例》第33條所規定的台灣民眾不得擔任大陸黨、政、軍機關的職務,予以曲解適用,也就是將大陸的大學或科研機構均視同「黨政軍」相關機關,且不斷強調「均屬違法、將嚴格處理」。衛福部也強調,根據前述《條例》,具有公務員身分的醫師均「不得」到大陸工作。可見只能祭出威嚇與重懲的手段,不僅將迫使台灣的高教與醫師人才「選邊站」,影響所及反而加速人才的外流並影響兩岸學術交流,全然徹底失去台灣民心。
第三是,蔡政府提出「四大方向,八大策略」的因應對策,大多均屬相關部會已經或正在推動的政策,不少反應指出「只是以前的東西加一些包裝而已」,因此能發揮多少功效,頗堪質疑。諸如:經濟部提出「強化創新」及「員工獎酬」等應對,均為已三讀或正在修法中的產創條例內容;教育部與科技部提出如擴大彈性薪資方案等應對,對於年輕學者欠缺吸引力,因無法解決他們赴大陸任教係主要考量在台灣找不到大學可以應聘的問題;文化部提出「壯大台流」以為因應,但影視產業界卻批評,台灣電影產業需要的是制度上的改變,而非文字上的改變,更直指補助影視產業的台幣100億元,「像是集團分贓,蔡政府永遠看不到需要的人」;由此可見一斑。
總之,蔡政府為了反制大陸31條惠台措施,硬推出39點因應對策,堪稱空泛、不具誘因。事實上,人才與資金會自由流動,硬擋是無效的。蔡政府面對大陸31條惠台措施之強大的磁吸效應,若只尋求擴張法律解釋,從嚴管制兩岸人才交流,恐將適得其反。殊不知,蔡政府若真要解決人才外流的問題,實應從提高其所得及改善研究環境做起,而不是動輒拿出法律恫嚇民眾,否則將大失民心,後果不堪設想。
(本專欄文章作者意見不代表論壇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