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言
中國共產黨第19次全國代表大會(簡稱19大)於10月18日揭幕。習近平致詞表示:「從19大到20大,是『兩個一百年』奮鬥目標的歷史交匯期。我們既要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第一個百年奮鬥目標,又要乘勢而上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向第二個百年奮鬥目標進軍。」
在政治報告中,習近平綜合國內外形勢和中國發展條件,提出強國戰略時程表,從2020年到21世紀中葉分兩個階段。第一階段,從2020年到2035年,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基礎上,再奮鬥15年,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中國經濟與科技實力屆時將大幅躍升,躋身創新型國家前列;人民平等參與發展權利得到充分保障,法治國家基本建成,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基本實現;社會文明程度達到新的高度,國家文化軟實力顯著增強;人民生活更為寬裕,中等收入群體比例明顯提高,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邁出堅實步伐;現代社會治理格局基本形成;生態環境根本好轉,美麗中國目標基本實現。
第二階段,從2035年到21世紀中葉,在基本實現現代化的基礎上,再奮鬥15年,把中國建成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強國。中國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會文明、生態文明將全面提升,實現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成為綜合國力和國際影響力領先的國家,中華民族將以昂揚姿態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也將自然形成對台灣人民的吸引力。
習近平在中共19大報告中,雖然沒有明確解決台灣問題的時間表。但是,習近平在整體強國戰略時程中,規劃於2021年至2049年間,為達成建黨與建政「兩個一百年」奮鬥目標,將以適當方式落實國家統一與領土完整。因為,習近平不僅把台灣問題視為民族主義問題,也將其視為國家安全重大問題,並且設置強國戰略時程表,以及和平統一進程整體配套措施,穩步實現中國完全統一的歷史任務。尤其台灣政局出現結構性變化,給中國大陸周邊安全增加新的不確定因素。因此,習近平決定積極營造綜合國力能量,在推動強國戰略時程期間,執行穩中透堅的和平統一台灣進程,落實「中國夢」目標。
習近平認為兩岸復歸統一,「是結束政治對立,不是領土和主權再造」;同時,習近平強調將尊重台灣民眾選擇的社會制度和生活方式。此外,台灣問題的存在一直讓北京當局感受,台灣有被分裂出去的危險,這項不確定因素不斷干擾習近平深化改革的資源配置與節奏。因此,習近平決定在中共19大後,積極對台落實「融合發展」措施,擴大兩岸經濟文化交流合作,讓台灣人民增加共享大陸發展的機遇,並促進兩岸人民心靈契合,以利推動總體國家安全戰略。
中共19大於10月24日閉幕,確定把習總書記的「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寫入黨綱文件,但習近平是否擁有黨政軍組織能量,落實其理論、路線、方針、政策,更是重中之重。中共19屆中央委員陣容顯示,習近平執政團隊已經就任戰鬥位置。中共第19屆1中全會於10月25日召開,選出新的中央政治局委員、政治局常委和總書記。這次的中央委員、政治局委員,以及軍委會委員候選人,均由習近平親自面談,展現其強勢領導的意志與能量。
習近平瞭解「槍桿子出政權」精義,深知掌握軍隊是落實強國戰略關鍵。因此,習近平布局19大中央委員會人事前,先完成中央軍委會成員改組,超過70%的主官全部換血,有實戰經驗與科技能量,以及「紅二代」盟友將領獲得重用。習近平強調「能打仗、打勝仗」是強軍之要,而且「黨指向那裡,槍就打那裡」,軍隊必須與黨中央保持一致,其中許其亮、張又俠、魏鳳和、李作成擔任軍委委員,其中許其亮與張又俠為副主席。另習近平任命張升民為軍紀委書記並晉升上將。
中共中央軍委會聯合參謀部是戰略規劃與指揮「大腦」。習近平把「越戰英雄」李作成調任聯合參謀部參謀長,海軍司令員由沈金龍接任,空軍司令員由丁來杭擔綱,陸軍司令員由「東南軍」韓衛國出任。同樣是「東南軍」還有前海軍政委苗華、武警司令員王寧、國防大學校長鄭和,軍委訓練管理部部長黎火輝等人,他們都曾駐地福建第31軍並與習近平舊識。 習近平任命苗華執掌軍委政治工作部,原中央軍委辦公廳主任秦生祥出任海軍政委,以及鍾紹軍接任中央軍委辦公廳主任。另擔任戰略支援部隊司令員的高津,接任中共軍委裝備發展部長的李尚福,以及火箭軍司令員周亞寧都是擁有科技能量的軍中「紅二代」,也是習近平軍中夥伴范長龍培養的核心幹部。習近平推動軍隊改革目標堅持「實戰化」要求,目前中共軍隊獲得重用的「實戰派」與「紅二代」將領,多數都是習近平選拔培養的幹部,將成為推動強軍戰略重要支撐。
習近平穩住軍隊陣腳後,積極布局204位中央委員、25位中央政治局委員,以及7為政治局常委。按照中共中央68歲退休不成文規定,18大中央政治局委員有11人要退休,包括反貪腐要角王岐山。在19大習近平、李克強、許其亮、趙樂際、粟戰書、汪洋、胡春華、韓正、孫春蘭、王滬寧等留任政治局委員,其中習近平、李克強、粟戰書、王滬寧、汪洋、韓正、趙樂際等7位擔任政治局常委。孫政才、李源潮、張春賢、劉奇葆則無法連任政治局委員。
中共19大中央委員中能進入政治局,除要遵守限齡規範外,更重要的是與習近平共事須獲得肯定,以及過去5年與黨中央保持一致政績。4大直轄市的「一把手」都有政治局席位,除上海市委書記韓正外,分別是北京市委書記蔡奇、重慶市委書記陳敏爾,以及天津市委書記李鴻忠。其中,蔡奇及陳敏爾是習近平在福建及浙江老部屬。現任新疆自治區書記陳全國、公安部部長郭聲琨、國務委員楊潔篪、中紀委副書記楊曉渡、軍委副主席許其亮與張又俠,以及人大秘書長王晨均進入政治局。另外,中央財經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劉鶴、江蘇省委書記李強、遼寧省委書記李希、中宣部常務副部長黃坤明、掌管人事的中央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陳希,以及中央辦公廳常務副主任丁薛祥也進入政治局,其中劉鶴、陳希、李強、黃坤明、丁薛祥都長期與習近平共事。習近平得力親信、幹部與「紅二代」盟友擁有多數席位,顯示其鞏固權力程度具體,成為落實強國戰略藍圖有力基礎。
二、習近平推動強國戰略難關重重
中共總書記習近平在19大,發表有目標、有步驟、有方法的強國戰略藍圖,讓人見識中國領導人與時俱進的務實與雄心。習近平提出「中國特色大國外交」戰略與「中國方案」,堅持和平發展道路與各國做朋友,並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雖被《華盛頓郵報》稱讚為人類社會新北極星,卻也引發美國布局抵制策略。英國《經濟學人》則語帶警告指出,世界將可能存在孤立的美國與集權的中國。西方國家與媒體面對習近平「和平發展 互利共贏」強國戰略,內心還是五味雜陳。
自2017年初起,習近平推出新國際戰略措施,先後在「世界經濟論壇」、「一帶一路峰會」、「漢堡G20峰會」、「亞信峰會」、「金磚國家領袖峰會」,以及APEC峰會等,倡導經濟自由化與全球化,反對貿易保護主義,並積極精進戰略威懾能量,強調中國對國際社會將有所作為,但不會想要取代美國地位,也不會走強國必霸的老路。但是,美國總統川普於12月18日公布國家安全戰略,認為中國與俄羅斯等「修正主義強權」、伊朗與北韓等「流氓國家」,以及恐怖主義組織等,將威脅美國安全與利益。川普政府強調,中國是運用經濟「侵略」美國利益的競爭對手,因此主張對中國採取強硬態度,但恐將引爆美中貿易戰,造成兩敗俱傷結果。
川普政府強調經濟安全與國家安全同樣重要,一方面採取強軍布局,又在經貿領域運用強勢單邊主義,逼盟國友邦與經貿談判對手,接受美國安排企圖通吃。川普政府的強軍戰略規劃在印太地區增加能量,擴編海軍維持12艘航艦戰鬥群,維持全球重要戰略據點與航道駐軍,在歐、亞、中東部署飛彈防禦系統,提升與印太盟國聯合軍演質量,派出艦隊定期巡航南海等措施,以牽制中國「一帶一路」,鞏固美國地緣戰略優勢,做為推動強勢國際經貿政策後盾。
同時,川普政府祭出「美國優先」稅改狠招,挑釁世界貿易組織(WTO)原則,並對中國與歐盟造成資金外移壓力,恐將引爆全球資本爭奪戰。此外,歐美日代表聯手在WTO部長會議,指控中國鋼鐵產能過剩、非法補貼,以及強迫外商轉移技術等不公平貿易行為。美國更批評「WTO只會占美國便宜」,已成為貿易訴訟中心並對中國過於寬容,促使中國將低價商品傾銷全世界。這些情勢發展讓美中貿易戰陰影揮之不去,將不利2018年全球經濟成長與穩定。
川普政府於2017年12月初通知WTO,拒絕承認中國「市場經濟」地位,並表示「美中全面經濟對話」已停擺,還發動對大陸鋁業反傾銷與反補貼調查,並起訴3名涉嫌竊取美國商業機密的中國駭客。此前,川普政府啟動301條款,對北京強迫美國企業技術轉移換,以及竊取智慧財產權等,展開大規模調查,並準備對大陸出口產品採取高關稅政策,藉此改善美中貿易失衡,還嚴審高科技出口中國,以及中資併購科技大廠案,為北京發展「製造強國」設置路障。
北京當局領軍力拼成為人工智慧、新能源、新材料,以及電動車等新科技的強國戰略,讓美國與德國越來越擔心其科技龍頭地位將不保,因此認為有必要採取貿易與投資保護措施。同時,川普政府認為中國出口商品依賴美國市場,遠超過美國商品對中國市場的依賴,一旦美中爆發貿易戰,中國大陸受到的損失將較美國更大。川普總統在訪問北京後,仍傾向對北京採取強勢經貿保護主義,挑戰中國利用「補貼」和「非經濟」政策建立的出口業,並強調這些不公平貿易措施已導致美國損失大量工作。
美中貿易逆差問題根源的解決,有很大程度取決美國是否能夠務實面對,美中貿易的比較優勢已不在美國產業這邊,並正確認知美國的產業結構失衡病因,以及營造友善開放經營與投資環境,而不是過多的經貿保護主義措施,以及國安顧慮限制。更何況,許多美國跨國企業在中國布局的價值鏈已成形,如果川普政府發動貿易戰,同樣會傷害到美國企業的利益。美國商務部長羅斯曾經指責中國的不公平貿易措施,以及對國內市場保護,是造成美國鉅額貿易赤字元凶,但中方認為美國拒絕把高科技產品賣給中國,才導致兩國貿易不平衡關鍵。
當前國際經貿與安全環境正處在複雜動盪期,美中與歐盟國家需要「合作共贏」新思維,以利國家領導人處理國內外棘手難題。全世界現已有80多個經濟體承認中國大陸市場經濟地位,北歐、英國及荷蘭在內的國家,也都支持中國獲得市場經濟地位。但是,川普政府仍拒絕承認中國市場經濟地位,還準備對北京祭出貿易戰措施,並啟動「減稅吸金」策略挑釁WTO規則,已經震撼國際經貿投資環境,並對習近平推動強國戰略造成新壓力。北京當局如何應對川普的「美國優先」狠招,將嚴肅考驗習近平的智慧謀略。
三、 結語
習近平曾經強調太平洋夠寬,容得下所有亞太國家共存共榮,並主動維持與美國、俄羅斯,以及其他發達國家建設性合作關係,避免形成與美國直接對抗格局。習近平還明確表示中國不想戰爭但會建構戰略威懾能量,並在逐步增加國防實力時,強化睦鄰與惠鄰措施,避免引起鄰國對中國軍力的顧慮。近年來中國還主導設置「亞投行」與「絲路基金」,積極佈局「一帶一路」經濟建設,加快推進多雙邊自由貿易區戰略,從「大國心態」向「強國心態」轉變,主動參與國際經濟治理體系改革,提高中國的國際組織規則制訂權,並爭取加入國際組織高階管理工作,實際成為政策規劃與執行者,以及國際秩序的維護者,進而務實推動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宏遠目標。
不過,美、歐、日等國在經貿投資領域已經對中國有戒心,近來紛紛以「國家安全」理由,對中國企業積極倂購擴張版圖,進入關鍵基礎建設,獲取高科技能量與市場,並主導產業規格與標準等措施,採取更嚴密的防範策略與保護主義。同時,東北亞的美、日、韓飛彈防禦體系,針對中國與北韓圍堵架構已經整合成功。北韓核武危機、東海與南海島礁軍事化爭端、台灣問題、中印邊界磨擦、中印巴競合矛盾、取消伊朗限核協議,以及阿富汗反恐戰爭等,都讓美國找到牽制中國「一帶一路」,遏制其在印太地區發展影響力的著力點。
朝鮮半島戰火一觸即發,川普總統不願與習近平總書記合作推動「雙暫停」策略,反而吃定習近平不想把中美關係與中朝關係搞壞,並在2017年11月的「習川會」,向習近平提出切斷能源供應,全面制裁北韓要求,讓北京當局進退兩難。但是,習近平想要推動「和平發展 互利共贏」的強國戰略,就必須在面臨考驗時刻,拿出有效辦法應對美國拋出的難題,向世界展現「中國特色大國外交」智慧與能量。
(本專欄文章作者意見不代表論壇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