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言
儘管「經濟三箭」的效應不如預期,但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卻已經成為日本二戰投降至今,最具實力的首相;安倍主政以來,執政聯盟強行修改防衛大綱、行使集體自衛權、推動修改和平憲法、追求日本國家正常化、積極擴張軍力、日本自衛隊改制,任用鷹派代表稻田朋美出任防衛大臣、在南海仲裁案展現介入南海爭議的強烈企圖等等,當安倍手上握有超越修憲門檻的國席次優勢,在美國「重返亞洲」政策的「扈從效應」下,日本正積極朝向必改憲法、自衛隊改制日本國軍、擴張國防支出、介入南海衝突等追求國際政治大國的總體策略,引起了中國和亞洲國家的警覺:安倍到底要把日本帶向何方?
二、安倍將啟動修憲工程
自2012年釣魚台島國有化爭議後,日益緊張的東海危機改變了原日本民主黨政府和中國的友好政策,日本右翼不斷抬頭,終於造成該年年底,民主黨眾議院大選慘敗,野田佳彥被安倍晉三逼宮下臺向,從此造就了自民黨全盛期和首相安倍的分階段修改和平憲法大工程。而且日本越走越遠,日本參院今年7月10日改選121席,主張修憲的民黨取得56席、公明黨14席,大阪維新會贏得7席,共得77席,在野的民進黨(民主黨與維新黨合併)只取得32席,其他小黨席次均為個位數。根據日本憲法第96條規定修憲需要國會成員3分之2提出,並交由全民公投決定。在242個參議院議席中,支持修憲的席次總數已達164席,首度跨越162席的修憲門檻,這是日本戰後70多年來,首次出現修憲的現實可能性。
日本戰後擬定的「和平憲法」,是世界上第一部放棄交戰權的憲法。長期以來,日本朝野對於是否修憲一直爭論不休,最大的爭議,是第九條的「日本不能有開戰權」。安倍晉三認為從制憲到現在,日本社會已發生想像不到的變化,憲法中有關外交與安保基本架構等都跟不上變化,因此倡導修憲。安倍自2012年帶領自民黨重新掌權以來,努力實現修憲的目標。他下令增加軍費、解除持續了數十年的武器出口禁令並通過安保法,允許自衛隊參加海外作戰任務。2014年6月三日「和平憲法」屆滿六十週年,安倍即策動日本參議院通過國民投票法,替修改「和平憲法」鋪路。
「國民投票法」成立後,參眾兩院將設立憲法審查會,修憲草案經參眾兩院各三分之二以上席次贊成後,經公民投票,過半數贊成,就可以通過。雖然在參院選前的街頭演說安倍一直避談修憲議題,但他在勝選後受訪時重申修憲一直是他的主張,也寫在選舉公報上;安倍強調不會只針對有爭議的憲法第9條、第96條,要修會連同憲法前言一起修正。
三、年輕世代轉向、和平憲法不保
安倍領導的自民黨認為,日本在戰後被施加的限制現在已經過時,對日本有削弱作用。該黨提出了一系列憲法修正案,安倍認為這樣的修改至關重要,因為日本現在面對著更加強大、更加自信的中國,以及擁有了核武器的朝鮮,日本應該改造成一個「正常」國家,擁有一支更自由的軍隊,在全球事務中發揮更大作用。
安倍呼籲修改日本憲法第九條,他指出這形成自衛隊存在和禁止日本擁有軍隊的矛盾。安倍更宣稱有7成的憲法學者認為自衛隊有違憲嫌疑,應該改變現狀,自民黨也已提出憲法修正草案。安倍表示如果國會連決定的機會都不給國民,國會議員無疑是放棄責任。按照安倍此前提出的政治宣言,若時機合適,他希望在2017年啟動修憲進程。安倍的舉動讓亞洲很多對日本的佔領和殖民行為記憶猶新的國家和人民陷入不安,特別是中國。
5月27日,歐巴馬作為美國在任總統首次訪問原子彈轟炸地廣島,與安倍晉三首相一同向原子彈轟炸死難者紀念碑獻了花。然而,長期以來,以廣島為中心的和平運動,已經難以吸引年輕世代的日本人,尤其戰後出生的已經為社會主流,二戰至今甚至已相隔幾代人;加上日本長期在教科書中美化日本軍國主義時代發動略戰爭史實,不斷質疑二戰前後的各種問題,包括盧溝橋事變和九一八事變是中方製造的、否認南京大屠殺、認為東京大審判是勝者對敗者的裁判等等。面對中國崛起,更多日本媒體輿論轉向支持右翼主張,使得日本新世代出現支持護憲被修憲壓過的發展。
四、日本軍費連五年增長、突破5萬億日元
去年四月,日美政府發佈新版《日美防衛合作指針》,允許日本武裝力量在全球扮演更具進攻性的角色,將兩國軍事同盟的覆蓋面從日本周邊為主輻射到了全球。去年九月,安倍配合指針的修訂,強行通過安保法案,實質上解禁行使集體自衛權,擴大日本自衛隊海內外軍事活動。此外,日本在防衛白皮書中列舉中國軍事威脅的增長,揚言中國威脅釣魚島的安全,並拋出朝鮮核威脅,以增加其軍事預算。
日本防衛省已決定2017年度國防預算金額達5.16萬億日元,2016年日本國防預算5.05萬億日元,首次進入「5萬億時代」,當時日本軍費已連續4年增加。在2017年的預算案中,將撥出147億日元用於部署日美共同推進研發的新型海基攔截導彈標准-3Block2A系統,另外,撥出987億日元用於改造現有的28個「愛國者-3」陸基導彈攔截系統,增加其射程范圍;並且繼續以離島防衛為重點,撥746億日元,用於在鹿兒島奄美大島和沖繩宮古島部署「南西警備部隊」。此外,增加購買6架新型F-35戰機(946億日元)和4架魚鷹大型運輸機(393億日元),以及改造升級現有戰機部隊,增購新型反潛巡邏機。
五、安倍推動「雙菱形安保」戰略、介入南海
早在2012年底,安倍組閣時就曾提出由日本、印度、澳洲及美國關島四角連接而成「菱形安保」的構想,南海正處於這一菱形的中心位置。在中國積極南海填島造陸時,南海對日本整體戰略中的地位更被大幅提升。安倍之後又提出「雙菱形安保」,在美日澳印大四邊同盟外,再加日、菲、越、印尼小四邊同盟,圍堵中國的用意十分明顯。
日本新安保法解禁集體自衛權,擴大自衛隊海外行動自由度之後,日本與菲律賓在軍事領域互動頻繁。去年,兩國在菲律賓馬尼拉灣與蘇比克灣之間的海域舉行首次海上聯合演習;之後再次在南海舉行聯合演習。今年2月,日菲兩國政府簽署了防衛裝備及技術轉移協議,這是日菲第一份軍備協議;3月,日本「親潮」級潛艇和兩艘護航艦還到訪菲律賓蘇比克灣,進行年度公海演練。4月,日本先是美菲「肩並肩」聯合演習中擔任觀察員,並且和菲律賓海軍在巴拉望省舉行聯合海訓,6月底再在馬尼拉西南側的南海海域模擬救災訓練。日菲兩國政府正就簽署規定自衛隊員在菲律賓國內活動的法律地位的協定展開談判,如果協定簽署成功,日本自衛隊將能夠正式參加美菲軍演。
另外,安倍政府近來配合美國主動加強與越南的軍事合作,去年4月,日本海上自衛隊「霧雨」號和「朝雪」號兩艘艦船抵達越南峴港市仙沙港進行訪問;9月,越南共產黨中央總書記阮富仲訪問日本期間,日方更是高調炒作南海問題。安倍宣布將幫越南培養海上巡邏力量,並考慮早日提供全新巡邏船。如果日本直接加入美菲聯合軍演,東海和南海將被正式連結。
六、結論:日中對峙可能更加尖銳化
中國評估日本強化介入南海的核心動因在於通過製造長期緊張局勢,以戰略誘導中、美及東盟相關國家長期糾纏於南海熱點上,牽制並消耗中國戰略資源,減輕日本中國對抗的壓力;並且借突出南海主權爭議以拉近與東盟關係,強化地區政治安全影響力;同時又能為國內修憲和強軍營造輿論條件,以打開新安保法提供海外行動的可能試行途徑。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7月15日和安倍在蒙古舉行會談,李克強特別針對南海問題向安倍表示:日方作為非當事國,應謹言慎行,不要炒作和介入。
雖然南海爭議一度幾乎成為第三次世界大戰的導火線,美國甚至出動航母戰鬥群擺出不排除與中國發生戰爭的可能性;但在仲裁案公佈後,各方克制而快速降溫。但隨即東海衝突再起,日本強烈抗議中國漁船海警進入釣魚島12海裡, 8月5日至8日間,共有17艘中方海警船、43艘漁船進入釣魚島海域。由於中國在南海島嶼的填海造陸並未停止,美日中針對東海、南海的抗衡未來仍然充滿危機、甚至尖銳化。台灣必須小心因應,民進黨政府尤其應審慎面對是否佈署薩德飛彈的爭議,在維護南海主權的同時,避免捲入美日中的權力角力衝突。
(本專欄文章作者意見不代表論壇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