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中」韓外長會談深具意義
8月24日,日、「中」、韓三國外長於東京集會,此為繼楊潔篪於2011年3月出席京都日、「中」、韓外長會議,睽違5年的中國大陸外長首度訪日,亦為王毅2013年3月接任外長後,初次造訪日本。在日「中」關係低迷之際,王毅的東京行引人側目,日本希望以此次會談為契機,改善日「中」關係,從而在9月4日至5日於杭州舉行的二十國集團(Group of Twenty, G20)峰會期間,實現安倍晉三與習近平的首腦會談。
儘管中國大陸外交部指出,此僅為例行的年度多邊會談,無關日、「中」雙邊互訪僵局的突破,王毅抵日時,特意強調此次是為參加日、「中」、韓外長會議,似乎是強調並非日、「中」之間的正式訪問。但在圍繞東海權益,中國大陸近期頻頻以公務船進出釣魚臺海域,展現強硬姿態及中國大陸反對韓國部署「薩德」(THAAD)系統,「中」韓關係逆退之際,日、「中」、韓三國外長聚首東京,仍深具意義。
在美國「再平衡」戰略下,中國大陸腹背受敵,北京對東京及首爾展開軟硬兼施的博弈,避免在東亞區域中遭孤立。惟從會後,未如過往發聯合新聞稿可管窺日、「中」、韓圍繞東亞海域爭端及地緣戰略下安全利益矛盾仍難以獲致求同存異的共識,此或許短期內將干擾日、「中」、韓自由貿易協定(FTA)談判進程,但日、「中」、韓外長會談的舉行透露今年秋冬之際,於東京召開三國領袖峰會「達成共識」。
此東北亞重要對話機制的正常化運作不僅將實現朴槿惠及李克強任內首度訪日,更意味北京藉對話管控分歧的戰略企圖。8月25日,李克強會晤到訪出席第三次「日中高級別政治對話」的日本國家安全保障局局長谷內正太郎指出,明、後兩年為日「中」邦交正常化45週年及《中日和平友好條約》締結40週年,強調「雙方應抓住機遇,管控矛盾分歧,穩步推進交流合作」。谷內局長對此回應指出,「願意加強交往和溝通」。其實,儘管日、「中」、韓間的政治關係搖擺不定,但「經濟關係」讓對話得以維繫,三國外長在全球經濟日趨不穩定的背景下,就加強合作的必要性達成一致。未來,《區域全面經濟夥伴協定》(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 RCEP)與日、「中」、韓自由貿易協定的推進將成為三方關係發展的觸媒。9月1日,日、「中」、韓三國與東協(ASEAN)就《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達成「致力於推進談判」,目標在2017年後,完成談判之共識,為2020年實現「東亞經濟共同體」奠基。
此外,日、韓在與美國強化同盟關係的戰略需求下,亦須與北京維持鬥而不破的格局,因對「中」關係素來為東京及首爾在與美國的同盟關係中,保持靈活,避免淪為美國棋局中之「棄子」的重要外交槓桿。因此,王毅訪日不僅為G20峰會製造和解氣氛的短期因應作為,而為三方各取所需的共同行動。日本外相岸田文雄指出,日、「中」、韓間存在種種懸案,此為不爭事實,但發揮政治智慧,超越對立,推進合作非常重要。總的來看,日、「中」、韓的合作對推進東亞區域一體化進程至為關鍵,此為北京因應美國「再平衡」下建構對「中」包圍網的因應作為,亦為日、韓與美國維持同盟關係時,藉對「中」外交,預防美、「中」交易之必須。
二、北韓將韓國推向美、日
即在日、「中」、韓外長會談登場之際,金正恩故技重施,發射「KN-11」型潛艦彈道飛彈(SLBM),並首次落在日本的防空識別區海域,引發日相安倍的抗議。北韓此舉除表態對美、韓「乙支自由衛士」(Ulchi Freedom Guardian, UFG)聯合軍演的不滿,更意在阻擾日、「中」、韓三方合作因應北韓核武與飛彈開發問題。
誠然,北韓年初氫彈試爆及光明星衛星的發射不僅令美國在韓國部署「薩德」師出有名,成功離間「中」韓關係,結束「中韓蜜月」,亦使陷入漂流的「美韓同盟」重新定錨。中國大陸對韓國利用「薩德」AN/TPY-2陸基移動雷達偵測中國大陸軍事動態保持戒心,但首爾堅稱主張部署「薩德」旨在保護韓國免受北韓彈道飛彈威脅,因「薩德」的攔截高度僅為150公里,不足以攔截中國大陸在1千公里以上高度飛行的洲際彈道飛彈(ICBM)。此說明將「薩德」系統雷達局限於偵搜北韓的技術可行性,亦是「薩德」系統部署韓國成定局的情況下,說服中國大陸退而求其次,並理性對應「中」韓關係的方法。
惟8月24日,王毅與韓國外長尹炳世的會談中堅持重申,「堅決反對」部署「薩德」系統。北京對「薩德」部署的強勢應對,使韓國的對「中」輿論轉趨負面,甚至出現「嫌中論」,訴諸民族主義力抗中國大陸的施壓。韓半島未來論壇理事長、峨山政策研究院顧問千英宇呼籲,唯有清除混淆韓國集體理性之慕華思想的基因(DNA)與亡靈,大韓民國始能站起來。韓國高麗大學教授宋奉先認為,中國大陸反對「薩德」為袒護加害者,傷害受害者的行為,北韓完善核武攻擊能力,實戰部署的瞬間,東北亞局勢將可能走向違背中國大陸意願的方向。若北京不願「薩德」系統登陸朝鮮半島,成為榻旁鼾聲,即應祭出有效的制裁手段,迫使北韓棄核。如此方可使美國在東亞部署「薩德」失去正當性,而北京亦不再是平壤予取予求的外交提款機。出席第二屆《東方經濟論壇》的朴槿惠向俄羅斯官方通訊社《今日俄羅斯》(Rossiya Segodnya)表示,北韓核武飛彈威脅若能獲得解決,南韓將無需部署「薩德」系統。此不僅為「中」、韓安全問題的正解,亦為朴槿惠爭取民意,再續對「中」友好政策之所繫。
對金正恩而言,東亞再現「中俄朝」對抗「美日韓」的冷戰格局或許有利於維繫北韓體制不墜,但此戰略格局難與全球化下大國利益的實踐相向而行。在「中」、俄形成戰略協調關係的同時,卻見日、「中」、韓峰會恢復每年定期舉行的常態及日、俄推進西伯利亞地區的能源及經濟合作,尋求「北方四島」1爭端解決及戰後和平條約簽訂的可能途徑。安倍首相計劃在12月15日於家鄉山口縣長門市迎接俄國總統普丁(Vladimir Putin)的到訪,加速日、俄和解進程。安倍表示,在「新思路」(new approach)下,看見具體推動日、俄談判的路徑,對此感到有把握。因此,金正恩的「核武恫嚇」是否使北韓陷入「尾巴搖狗」的困局,北京的外交抉擇實為關鍵,金正恩手上缺乏啟動東亞國際政治板塊變動的鑰匙。
三、「避險」為臺灣上策
「菲律賓訴中國南海仲裁案」將非訴訟標的之太平島認定為不得依《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第121條,主張專屬經濟區之無法「維持穩定人類社群」居住或其本身經濟生活的「岩礁」。此完全昧於事實的認定不僅引起朝野齊聲對海牙常設仲裁庭發出抗議,更令國人承受到在「對美一邊倒」下,遭美國於南海爭端中打臉的國際政治現實。無獨有偶,兩岸關係交惡後,我國在美、日極大化其亞太海洋利益的擠壓下,籌碼盡失,缺乏節制美、日漠視我方海域主張的政策工具,亦使「臺日海洋事務合作對話」,日本以逸代勞,坐等蔡政府在外交上低頭。此為國際政治中,與大國結為「夥伴」(partner)後,利益遭犧牲的結果,證明在美、日、「中」三方中「避險」(hedging)政策始能實現國家利益的極大化。
日本外交暨情報專家孫崎享(Ukeru Magosaki)在《戰後史的正體―1945-2012》(中譯本題為《戰後の美日同盟真相》)書中直言,「日本有自身獨特的價值。這並不一定與美國所追求的價值相一致。面對強大的美國,如何最大限度的實現自身價值,這才是外交」。在「美日同盟」中,孫崎享不諱言指出,日本僅為保美國此「王將」及奪取敵方「王將」的棋子,故戰後日本對美外交中,始終存在「自主派」及「隨美派」兩條路線的競爭,此亦為日本在「美日同盟」中,保持靈活,避免成為美國棋局之「棄子」的生存之道。孫崎享對日本在「美日同盟」中的提醒值得我國在對美、日外交中借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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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為千島群島中之択捉島、国後島、色丹島、歯舞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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