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言
俄中軍事科技合作委員會第十七屆年會最近在北京召開,俄中兩國軍方首腦除就軍事合作事宜進行廣泛討論外,雙方並對當前亞太情勢發展交換意見。據說俄羅斯準備向中國提供SU-35S型新一代戰機,以及若干二手IL-76型長程運輸機。此外,莫斯科還考慮向北京出售S-400新型防空導彈系統等新銳武器裝備。俄中軍事科技合作關係的大幅提升,特別是最近在中國與周邊鄰國關係緊張之際,俄中關係的任何變化,自然特別引起外界的極大關切。
二、第十七屆年會的意義
去年十一月廿、廿一日俄中第十七屆軍事科技合作委員會混合會議年會在北京召開。甫於十一月六日上台的俄羅斯國防部長邵伊古(Sergey Shoyku)倉促出席,中國國防部長梁光烈亦率「十八大」改組後中共中央軍委參與會談。報導指出,這是邵伊古就任俄防長以來的首次國外之行。前任防長謝爾糾科夫因涉及多項貪汙案,已遭普丁總統解職,邵伊古曾任俄聯邦緊急救難部長及莫斯科州長等職,係普丁總統的重要心腹。此次會談的重要議題包括俄羅斯向中國供應SU-35S戰機、S-400防空導彈系統,以及出售在烏里雅諾夫斯克生產的IL-76MD型長程運輸機的可能性。所以本屆俄中軍事科技合作年會具有內、外雙重意義,對內、此次年會的召開,適逢俄羅斯國防部長和參謀本部的大搬風,以及中共中央軍委的大改組,此次年會可以說是俄中兩國新一代軍事領導人的首次晤面。對外、此次會議的召開,正值中日東海衝突的高潮期間,儘管俄國官方再三表示:「針對釣魚台事端,俄羅斯堅持不支持任何一方的中間立場」,但俄中在北京召開兩國軍事科技合作年會的舉動,就足以說明莫斯科支持北京的戰略考量,更遑論俄羅斯同意向中國提供大量先進武器之情事。
從二0一一年以來,俄中所簽署的重要軍事科技合同有三,其一為俄羅斯向中國提供52架MI-171型直升機和140具AL-31F型戰機引擎,總金額達13億美元。其二是俄羅斯將向中國撥交10架現役的IL-76型長程運輸機,這些二手運輸機在交運前將先行大修,目前已向中方交運了3架。其三是俄國防武器出口公司(Rosoboronexport)從二0一五年起,向中國出售24架裝有Irbis-E雷達、117S引擎和向量噴嘴以及OLS紅外線雷射觀測系統的SU-35S型戰機,總金額超過15億美元,這種「第四代半」戰機取得後,中國空軍戰力將大幅提升。俄聯邦軍事科技合作總局副局長齊爾卡恩(Vychslav Zirkan)表示,中國將繼印度之後,再度成為俄羅斯軍事科技合作的第二大夥伴。二0一一年中國佔俄羅斯武器出口的15%,接近190億美元。俄軍事專家卡申(Vasiily Kashen)亦稱,俄中軍事科技合作將再現高潮,二00五至0七年兩國軍事科技合作曾因智慧產權等問題而一度陷入低潮,雙方軍售貿易幾近於零,甚至連軍事科技合作年會也一再推遲。毫無疑問,俄中軍事科技合作關係的任何改變,對亞太區域安全和權力平衡應有一定程度的影響。
三、軍事科技合作的回顧
俄中軍事科技合作發展過程相當曲折,在歷史上曾經過兩個階段。早在一九四九年,蘇聯便與中國建立了軍事合作關係,但在一九六九年蘇中衝突發生後,雙方的軍事合作關係便告終止。從一九四九至六九年,蘇聯總共向中國提供了價值41億美元的軍事裝備。從一九五一至六0年,蘇聯亦向中國提供科技援助,並協助其改善各項軍工企業達4億3,930萬美元。一九四九年至六二年,蘇聯總共向中國無償轉移650項軍事專利,並派遣5,250名軍事顧問和武器專家前往大陸協助中國進行武器生產。此外,解放軍也派出1,578名軍官前往蘇聯各軍事院校接受培訓,中國前國防部長曹剛川,係一九六三年畢業於莫斯科傑爾仁斯基(F.E. Dzerzinsky)軍事學院。
俄中關係正常化後,一九九0年雙方軍事科技合作再次展開,目前兩國軍事科技合作關係主要的法律依據是一九九二年十一月廿四日俄中所簽署的「軍事合作協議」,以及同年十二月十八日的「軍事合作備忘錄」。此外,雙方並同意設立一個俄中政府間委員會,從一九九二年起輪流在對方舉行會議,協調雙方軍事科技合作有關事宜,成效斐然。
如一九九九年六月,中共中央軍委會副主席張萬年,在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遭北約轟炸後未久訪俄,雙方隨即達成SU-30MKK戰機合同的初步協議。二000年中國國防部長遲浩田訪問莫斯科,俄方不僅同意武器專利,並願擴大雙方在太空科技方面的合作。二00二年新任俄國防部長伊凡諾夫首次訪問北京,並出席俄中軍事科技合作第九屆年會,中國一口氣向俄羅斯購買8艘「636計畫」的基諾級潛艇。次年中國防長曹剛川在第十屆年會曾就TU-22M3戰略轟炸機、「949計劃」核潛艦和「1144計劃」基洛夫核子巡洋艦的交易與俄方進行討論。二00五年在南俄索赤舉行的第十二屆年會上,俄羅斯更同意出售34架IL-76MD的長程運輸機和4架IL-78型的空中加油機,充分說明兩國的軍事合作關係和中國未來的戰略發展走向。
近年由於中國一再違反智慧產權,並大肆進行所謂的「逆向工程」之仿冒行為,因而引起俄國朝野的極大不滿,俄中軍事科技合作年會遂遭到俄方的抵制,謝爾糾科夫防長直到二00八年底始前往北京出席第十三屆年會,會後雙方甚至還簽署一項軍事科技的智慧產權協議,中國並承諾在未經授權的情況下,不再仿造俄製武器和軍事成果,雙方軍事科技合作關係之惡化即可見一斑。
四、俄中的合作與分歧
俄中軍事科技合作關係從蘇聯時期便已開始,近年更獲得極大進展,中國一度曾是俄羅斯最大的軍火客戶,莫斯科每年向中國軍售達數10億美元,佔俄羅斯對外軍火貿易40%,佔俄對外出口總值20%。俄軍事專家普霍夫(Ruslan Pukhov)表示,在俄羅斯的協助下,中國已由一個「第二代」武器裝備的國家,一躍而成擁有「第四代」先進武器的軍事強權,其中有若干新式武器,甚至連俄軍本身都未使用過。「消息報」亦稱,俄遠東黑龍江畔共青城的KnAAPO蘇愷戰機製造廠,近年幾已成為中國的兵工廠,祇不過位於俄羅斯境內而已,因為該廠所生產的SU-27戰機幾乎全數交予中國,其中只有8架售予越南。該報並謂,為調查俄軍事科技發展,中國政府並特設「國防科技發展委員會」負責,而來自中國大陸的軍事代表團人員,經常是一下飛機不去觀賞莫斯科著名的芭蕾和歌劇,而是要求直奔鄂木斯克、下塔基爾(Nizhniy Tagil)等俄軍火生產城市參觀。中國對軍事力量追求的強烈企圖心,不僅令日本、印度等周邊鄰國憂慮,甚至連俄國本身都感到不安。
不過近年由於中國一再侵犯俄羅斯的智慧產權,因而引起莫斯科的極大不滿,如中國生產的「運八」和MA60運輸機,很明顯的是俄製An-12、An-24運輸機的翻版,中國在國際航展上展出的C-602遠程反艦導彈則類似俄製Kh-55巡弋導彈,至於WS-10「太行」發動機,則與蘇愷戰機所使用的AL-31F引擎非常類似。目前中國依據俄方授權進行MI-171型多用途直升機的組裝,但由於這種直升機目前在國際市場極為搶手,所以俄羅斯非常擔心未來會遭到來自中國產品的競爭。至於授權中國在瀋陽飛機製造廠組裝的200架SU-27戰機,未料從一九九八至二00四年,俄羅斯在供應100套組件後,中方突然拒絕依約繼續接受其餘部件。原因是中國已完全掌握使用國產部件自行組裝殲-11戰機的技術,中國新聞媒體還沾沾自喜地將此種裝有國產發動機和雷達系統的戰機,稱之為殲-11B,令俄人為之氣結。
五、結語
在俄中關係發展上,軍事科技合作一直佔有極為重要的地位,它不僅使中國從一個「第二代」武器裝備的國家,一躍而成為擁有「第四代」先進武器的軍事強權;俄羅斯的龐大軍火企業,也因為中國的訂單而存活。然而不容否認的是,在兩國的軍事科技合作關係中亦有矛盾存在,因為中國的仿冒和不尊重智慧產權行為,以及俄製武器品質和商業信用不佳,一直是兩國軍事科技合作上糾纏不清的問題。所以俄中智慧產權協議的簽署,就是在阻止中國的仿冒行為,但對中國業者究竟能有多大拘束力,恐怕仍是一大疑問。
此外,中國軍事力量的急速膨脹,不僅使兩岸軍力失衡,亞太區域安全受到威脅,更使域內軍備競賽加劇。根據報導,此次俄中軍事科技年會,俄方已同意向中國提供10架IL-76長程運輸機,24架SU-35S新型戰機。十二月二十日,俄「商人報」更報導,俄羅斯還準備與中國共同建造4艘「拉達級」第四代潛艦。為因應新情勢發展,越南、菲律賓和日本等國亦大舉擴軍。因此,北京一方面與莫斯科進行大規模軍事科技合作,一方面又指責美國對台軍售,此種作法對兩岸關係之緩和,恐怕很難具有說服力。
(本專欄文章作者意見不代表論壇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