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15日選前之夜的「周子瑜道歉事件」,說穿了,已讓人聞到民共之間的一股肅殺氛圍。因而使得2012年10月謝長廷「調酒登陸破冰之旅」的民共交流假像,一夜昭然若揭了。亦突顯了民共之間因中共堅持「九二共識」政治基礎,民進黨不棄「台獨」神主牌,衍生出非理性、脆弱性、沒耐性等三大隱憂。這是民共之間,迄今未能擺脫與棄置的窠臼,亦是兩造在兩岸關係的絆腳石。
如今,蔡英文已經當選總統了,民進黨在國會亦已過半,即將完全執政,此時正是民共務實、真心交流的好時機,亦是走出困境與隱憂的關鍵時刻。期待民共把握時機,打開心結,開創出路,鋪陳打造一條健康、穩定的兩岸通道,這才是兩岸之福。
一、非理性的隱憂:九二共識與台獨對弈
在大陸發展的藝人黃安,近期指控在南韓發展的藝人周子瑜,揮舞中華民國國旗是台獨份子,引發兩岸網友論戰,逼得周子瑜的經紀公司,要周子瑜出面道歉,並將周出生地改為中國台灣。這是因為大陸許多網友對「台獨」非理性過激的反對聲浪所形成的壓力,迫使周的經紀公司憂慮周在大陸的市場會受到限縮所致。
由此可知,民共這三年多來的「破冰之旅」型塑的交流假像,其實只是隱藏在一張美麗與包裝的面膜之下而已,遇到黃安的一句「台獨份子」就顯露它的非理性的攻擊基因刻正隱隱作祟,民共間的對弈戰線曝現而出。而民共間的許多紛紛擾擾,也只不過是隱藏在大陸所謂「歡迎台灣各政黨及各界人士到大陸來交流」的美麗詞彙之下,隱而未現而已,一旦碰到主權或台獨問題就不能理性的克制反擊的欲望了。所以,民共間這種非理性的脆弱交流假像,焉有穩定與健康的兩岸發展可期。
民共務須理性與務實看待的是,蔡英文已經當選總統了,畢竟未來的兩岸關係是操持在民共之間,因此,如果要使兩岸關係繼續穩健發展,民共必須盡釋前嫌,以民意為依歸,才能贏得人民的支持。畢竟,兩岸民眾多數是希望兩岸往和平穩定的方向前進,唯有前進才是兩岸的正道,退卻或停滯,傷害的是兩岸的進展,帶來的傷害與後遺,難以估計。
趁此台灣新民意的展現之時,大陸當局與人民,應該調整民共的敵對心態,使彼此的怨懟與敵視,降到最低,往前看,向寬走,才有可進可退之道。如果兩岸關係不健康、不釋懷、不包容、不放下,最後受傷害的是台海兩方,這個代價太高也太不值了。做為大國的大陸人民與主政者,請將心胸放大,將格局拉高,將態度緩和,將事實看清,則中國夢的胸懷應該包容得下「台獨」的心靈想望,兩岸才有合作和好之路,大陸擔憂的外力即難以介入了。
其實,大多數的台灣人民為何主張維持現狀,說穿了,就是要和平、要穩定、要發展,不要因為「台獨」而帶來戰爭的悲痛。多數的台灣人民難道不知道兩岸的強弱嗎?難道不想安穩地過生活嗎?我想多數人支持的「維持現狀」已經做了最好的說明了,大陸應該以大護小,台灣應該以小和大,這才是民共都要理性審慎而為的務實之策。
二、脆弱性的隱憂:九二共識與凍獨拉鋸
就在台灣大選的選前之夜,周子瑜的南韓經紀公司,擋不住大陸網民和市場的壓力,不得已在台灣選前最激烈與最激化的這一夜,硬要周子瑜出面道歉,並說自己是中國人。這一畫面透過各種媒體傳播到台灣,相信許多台灣人,尤其是年輕人是極為憤怒與不平的。
2014年 「九合一」選舉,國民黨大敗,許多輿論指出是因為太陽花運動激起了年輕的台獨氛圍,進而帶動了久蜇的台獨氣候再現,使得反服貿、反親中的聲勢被拉抬而上,一股反國民黨「親中賣台」之勢,終讓國民黨大敗。大陸對此檢討之後,做出「三中一青」對策,意圖挽回失策的兩岸關係。但令人意外的是,此次周子瑜道歉事件,竟然再度發生,而且是在選前之夜出現,各界認為此事件,更加劇國民黨的敗選,是壓垮國民黨的一根關鍵又即時的稻草。此亦證明,民共之間的脆弱性,確實不堪一擊。
選前之夜周的道歉事件,使得隱藏在民共間脆弱的交流假象,再也掩藏不住山雨欲來風滿樓之跡了。而三年多前謝長廷的「登陸破冰之旅」所營造的民共交流之姿,就像一顆好看卻脆弱不堪一擊的蜜桃,果裂蜜流了。
這個脆弱的民共交流隱憂,若不是大陸掩藏不住對台獨的難耐與深惡痛絕,怎會急著在選前之夜曝光呢?可見民共這三年多的脆弱交流現象,根本擋不住大陸對台獨的懼怕與痛恨,這是民共的大隱憂與大難題,必須進一步誠心務實以對,否則將難有突破之進展。
民共惡化關係將影響台海兩岸關係,這是蔡英文就職之前,務必要突破的要務,沒有拖延的時間,也沒有推拖的理由,可以懈怠和延誤。民進黨祕書長吳釗燮選後已銜命前往美國說明、表態;亦應立即派人前往大陸協商、折衝,做好親近美國與重視大陸的執政準備工作。民共的兩岸關係,才能澤被台海關係,這是民共對兩岸人民的責任與義務,拖延不得,怠慢不可。
蔡英文已當選總統,應該再次思考「凍獨」的可能性,或許以「凍獨」來緩解「九二共識」的爭議,使兩造雙方都有可以向民眾交代的依托,亦即民共各有進退之路,局面將還在可控範圍,不致因「九二共識」的承認問題與「凍獨」形成拉鋸之戰,而陷入停滯或倒退的兩岸情境,這是人民無法諒解,兩岸雙方都必須付出重大代價的痛點,千萬不能孤注一擲,否則將難以收拾。是以,在「九二共識」與「台獨」間,用「凍獨」釋出善意,達到先緩、再議、另解之和緩態勢,此為雙方均須正視之大要。
三、沒耐性的隱憂:九二共識與天然獨對抗
前面談過的非理性方面隱憂,乃在於「九二共識」與「台獨」的對抗所致;而脆弱性原因乃為,「九二共識」與大陸的「懼獨」形成,正因這兩種隱憂長期未停的發展下來,使得民共雙方就更顯得沒耐性了。2014年九合一選舉前,蔡英文說「太陽花的年輕台獨是天然獨」;「九合一選舉,民進黨若贏,中共就會向民進黨調整靠攏」,正因蔡英文的這兩次談話,中共似乎就失去耐性了。2015年3月習近平說「九二共識基礎不牢,地動山搖……」這是民共雙方都失去耐心與耐性所致,亦種下了民共因台獨而對弈、拉鋸、對抗的序曲。
尤其「天然獨」讓大陸各界議論紛紛,深惡痛絕。這是有殺傷力又有延展力的說法,大陸怎會不跳腳。此次大選蔡英文和民進黨在基層群眾與青年族群方面獲得甚多的支持,也等於破了大陸「三中一青」的對台政策。這將加深了「天然獨」與「九二共識」的激化對立,為未來的民共關係增添了不易突破的一道高牆,這是民共亟待緩解與消除的大患,忽視不得。
蔡英文當選後,大陸國台辦主任一月十六日當晚發表談話指出:「我們對台大政方針是一貫的、明確的,不因台灣地區的選舉結果而改變。我們將繼續堅持“九二共識”,堅決反對任何形式的“台獨”分裂活動。在維護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的重大原則問題上,我們的意志堅如磐石,態度始終如一。」針對國台辦的談話,有大陸涉台背景的香港中評社一月十八日發出社評指出:「我們的結論是,國台辦沒有對民進黨說出重話,但是,說出了很嚴肅的話。」這是有善意也有含意的論述,亦即告訴民進黨大陸在堅持「九二共識」,堅決「反對台獨」方面沒有模糊與退讓空間。
蔡英文當選後接受《壹週刊》專訪時表示,「選舉期間她非常能夠了解對岸的善意,對岸在這次選舉,其實是非常克制的,像這樣的體會理解跟善意,就是最好的溝通。」對照蔡英文的「善意」之說與前述中評社的論述,其實民共都已釋出善意,也表達了嚴肅的立場和態度。
看來此刻到五月二十日蔡英文就職演說這段觀察期,將是民共關係的調整期,試探期,也是磨合期。彼此應該要多一些耐心和耐性,給對方一些時間,也給對方一些空間,處理一些棘手、燙手的山芋。這才是理性、智慧、大器的政治高手,未來過招才不致險象環生,令人失望,徒留遺憾。
結語
在民進黨勝選之際,大陸當局不必心急難耐,應該更有耐心地靜觀蔡英文在九二共識與凍結台獨方面的表態。畢竟,蔡英文主政之後的兩岸關係,攸關台灣的穩定與發展,蔡政府和民進黨也了解自己的問題所在,未來在兩岸關係方面,應該釋出有彈性而又務實的訊息,才是適當與健康的聰明之策。大陸應先釋善意,再看回應,陸續出手,聽言觀行,再做定奪,是為上策。
而民共的隱憂,必須破繭而出,羽化蛻變,迎接新生;而非持續纏繞,作繭自縛,難分難解。相信新的台灣民意,民共都已經看見了,期待未來的民共新氣象,將令人耳目一新,幻化兩岸新面貌,給兩岸人民新期待,真幸福。
美國華盛頓郵報選後報導,「從表面上看,這場選戰的關鍵點是馬政府執政無法將台灣經濟帶起,但更深層來看,這場選戰是關於台灣在經過二十載的民主化後,怎麼重塑自己國家的身份,來和對岸的共產中國作區隔。」這個論述,民共均須認真看待,尤其大陸當局更應放開心胸,審慎智慧地思考華郵呼籲的正是,台灣民主、自由、人權的價值是與大陸最大的區隔,也是台灣目前高過大陸的資產,更是台灣人民信賴的精神支柱。
大陸若願意誠心務實地從華郵地呼籲去思考蔡英文和民進黨為何能獲得完全執政的支持,就可以了解民進黨不願意承認的是大陸所謂「九二共識」的核心意涵:「大陸和台灣同屬一個中國」的原因了。大陸順著這個認知與理解,應該給民進黨一個思考「核心意涵、各自表述」也存在有另一種詮釋的空間(參考學者黃介正所撰-探索「新型兩岸關係」)。如此,民共的距離就不會太遙遠,上述的隱憂或可逐漸緩解,進而找到解憂與排難的良方,為兩岸找到新出路,新格局,新期待。這應是兩岸人民共同的願望,民共當局能不慎重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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