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言
「一帶一路」是2015年大陸兩會之後的一個熱門詞彙。根據筆者在近期利用兩大搜尋引擎的搜索,如果用谷歌(Google)搜索的話有250萬筆,如果用百度(Baidu)查詢的話會有800萬筆,兩岸常用的搜尋引擎加起來超過1,000萬筆,「一帶一路」熱門的程度可見一般。當然,「一帶一路」不只有在網路上熱議,在各行各業,尤其是臺商圈子也是一個相當火熱的話題。
事實上,所謂「一帶一路」指的是中國大陸國家主席習近平在2013年9月和10月分別提出的「新絲綢之路經濟帶」及「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戰略構想。「一帶」就是絲綢之路,循中國古絲路,經中亞,東歐至西歐,連貫亞歐成為帶狀的經濟體,特別標明其目的以經濟發展為主軸。「一路」指的是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由中國大陸福建福州循海上路線,結合東南亞諸國,經南亞、中東、非洲至南歐之地中海,連貫亞、非、歐洲,建構以經貿為主體的海上互動航線。
「一帶一路」其實代表中國通向「全球化」之路,也是中國大陸貨暢其流的經貿之路。大陸的古絲路自古以來就是到中亞、歐洲之路,然海上之路卻不若陸路來得興盛,所以一帶一路的戰略是為了「海陸並行」,並作為大陸經濟發展的雙通道。事實上,這是一個大國經濟高度發展之後的必然結果。若觀察中國大陸近5年的經濟表現可以發現,中國大陸在2010年便已經是僅次於美國的第二大經濟體,2012年,每年新增的GDP高達8,000億美元,以印度每年GDP約1.6兆美元觀之,等於每兩年就可以長出一個印度,增量更高居全球第一。2014年,中國大陸是全球利用外資最多的國家,達到1,200億美元,也是最大的出口國,更是最大的貿易體。在全球經濟貿易體系裡,中國大陸既是貿易大國,也是投資大國。在經濟實力以如此驚人速度成長的情況下,如同18世紀的英國,20世紀的美國皆是如此,因為唯有透過適當的路徑將國內過剩的資源輸出才能夠讓經濟活絡,繼續維持國內經濟的高成長,這是中國大陸提出一帶一路的戰略目標,也是為了因應新常態經濟下的策略與創新作法。
二、未來十年區域經濟成長引擎
不論中國大陸出於國家戰略或是經濟發展方面的考量,「一帶一路」的關鍵其實在於背後蘊含的商機。因為從區域整合出發,進而實現全球連貫,同時也是串聯開發中國大陸家到已開發國家的重要孔道。因此一帶一路的關鍵詞彙被認為是「道路聯通,貿易暢通與貨幣流通」的經濟三通網。在這個基礎之下,中國大陸還提出了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開發銀行(Asian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 Bank ,簡稱亞投行,AIIB),吸引了英法德等歐陸大國的加入,若深入研究一帶一路所推進的國家和地區會發現這60多個國家大部分是未開發國家或開發中國大陸家,一帶一路所涵蓋的人口占全球的2/3,占全球貿易的1/3。但是也有很多發展不對稱的問題,例如基礎設施的欠缺、貧富差距大或衛生條件不佳等。不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有個特殊的現象是,發展中的國家普遍缺錢,但是這個地區相對來說不缺資金,他占全世界主權財富的7成左右。進一步細分這個地區有兩類國家,一類是像中國大陸這樣,擁有世界上最多的外匯儲備;還有一類像很多中東的石油輸出國,也擁有大量的外匯儲備。但是這些看似擁有豐富的資金卻因為缺乏區域性金融合作的機制和平臺,沒有為這個地區轉換自身發展的經濟來源。
今年大陸審批通過廣東、天津與福建自貿區,這些自貿區恰巧和一帶一路接軌,當然,這絕對不是巧合,而是一帶一路是大陸經濟規劃的大戰略,自貿區則是在一帶一路下的次要戰略佈局。兩者相乘,一方面既可以促進內部經濟發展,另一方面則是吸引全球資金進入中國大陸投資,再輻射全球。
三、臺灣的機會:商機在哪?
一帶一路看似和臺灣的關係不大,既不在路徑規劃上,也沒有明確受邀參與。另外,「鐵公機」(鐵路、公路與機場)的基礎建設也非臺灣企業的強項。且經由陸上絲路所經之國家,皆為臺灣貿易往來極少的國家與地區,包括中、西亞和南亞,其中除了印度占臺灣出口比重達1%外,臺灣對此地區的其他國家出口總和比重都低於1%,但若能參與陸上絲路並串連這些國家的出口,就是臺灣的一個新機會,甚至是經貿的新藍海。透過對陸上絲路的投資,即可運用在地資源,強化對這一新市場的成本競爭力,不僅是消費產品出口動能來源,只要掌握龐大的基建所需的供應鏈,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補足臺灣出口成長的缺口。
臺灣近年和東協國家的出口與投資均有顯著增長,但是東協組織始終不得其門而入。固然臺商在東協國家佈局了一些重要的產業代工,但並沒有真正的進入東協內部市場。因而透過地緣優勢由福建自貿區起點的海上絲路,則可創造另一個成本與地緣優勢。
因此就前述條件觀之,臺灣可能有短線和長線兩個機會。短線機會方面,福建作為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臺灣可透過加強雙邊合作,參與一帶一路戰略,加強產業合作共同開拓海外市場。除絲路基金外,福州市政府將推動設立總規模100億元人民幣的基金,來推動一帶一路建設,若能把握福建政府的建設佈局,臺商亦可從中獲益。在具體的作法上,福建已經公佈在汽車製造創造產業的平臺,涉及新能源汽車產業、電動汽車研發、車輛安全視覺系統、電控等方面﹔甚至也舉辦多場探討以閩臺合資或合作形式,共同推進風力發電、太陽能發電、地熱能發電、海洋能發電、風電設備維修檢測、節能設計與施工等新能源項目的業務合作等,這些都是臺商可以切入的項目。
此外,一帶一路戰略涉及內陸貿易與沿線區域國家一體化所帶來的沿線關稅減免、交通便利化與新的產能需求。先前臺泥公司表示,2009年大陸出臺抑制水泥行業產能過剩政策後,臺泥只能靠併購來擴充大陸產能,在一帶一路戰略引導下,即可進入中國大陸大陸周邊地區,並在一帶一路沿線尋找可能的商機,參與基礎建設,產生與地方政府的良性互動,對產能過剩的水泥業來說是重大利多。
長線機會而言,臺灣可尋求逐步加入「一帶一路」規劃,以及十三五規劃中「一帶一路」」的相關內容,以加快臺灣參與區域經濟整合。尤其中國大陸與東協主導的RCEP是「一帶一路」框架下的重心。通過參與大陸的「一帶一路」戰略,可以幫助臺灣進入RCEP等其他自由貿易框架,獲得與東協進行貿易的更大便利,也進一步讓臺灣在東南亞的市場藉由此路徑而擴大。
四、臺灣的策略:如何佈局?
目前大陸一帶一路的路徑,並沒有涵蓋臺灣。以當前的兩岸關係及國內政治氣氛,大陸若將臺灣擅自劃入一帶一路的範圍,勢必又會引起一番爭議。以地理位置而言,臺灣離海上絲綢之路經濟帶的起點最為靠近,因此,如何利用區位上的優勢,讓一帶一路能夠巧妙地「延伸」至臺灣,甚至去爭取享有同樣待遇,是臺灣參與一帶一路佈局策略的重要關鍵。
中國大陸一帶一路的政策提供臺灣商業佈局的思考路徑,尤其我們可以將中國大陸目前畫出之一帶一路當作是「商機之路」,要針對沿線城市與地區進行認真的瞭解,筆者建議臺商在一帶一路的佈局應該採取以下三個佈局策略:
策略一:跟著政策路徑走
例如,大陸的棉花主要產自新疆,而大陸的服裝出口市場,有很大一塊是在歐洲,但目前大陸的紡織業主要集中在東南沿海,「大陸政府打算,將紡織業戰略性轉移至新疆,這樣的轉移,對沿海臺商來說是一大商機。」進一步而言,也擴大了市場的腹地範圍,更可以將產品切入了中蒙俄經濟合作走廊,甚至進而進入了歐洲。
策略二:跟著基礎建設走
一帶一路沿線有許多處於未開發或開發中的狀態,開發與否的關鍵三指標「鐵公機」(鐵路、公路與機場)便是重要的基礎建設。這些相關的商機預估在千億美元之譜,臺灣過去有投資東南亞的經驗,對於鐵公機的相關需求應該並不陌生,例如機電設備與材料,相關的供應鏈也很成熟,建議透過合作平臺將臺灣擅長的產業項目作為開創貿易版圖的基礎。
策略三:跟著市場需求走
在一帶一路上,沿途有許多城市與國家,以大陸境內的西安為例,這裡既是新絲綢之路經濟帶的起點,集人文、文化、歷史、旅行、產業及人才於一地,光是文創及商業發展就存在龐大的商機,其潛在的需求應該也十分巨大,所以臺商只要針對沿路的市場需求,選擇發展重點項目,相信就能獲得極好的發展。
五、臺灣的選擇:如何獲利?
一帶一路可以看作是大中華經濟圈的整合,因此,臺灣的眼光可以放在以華人為主體的區域經濟體,因此臺灣的經濟腹地延伸至兩岸四地,還包括新加坡及東南亞的華人經濟圈。此外,在地化的優勢則是大陸的臺商人數眾多,分佈廣泛,不論在農業、製造業或甚至服務業都已經充分佈局。
其實當下臺灣有兩個重要的選擇,一個是參與一帶一路的發展,尋找沿線可能的商機;另一個則是繼續在既有的紅海裡廝殺。以目前臺灣經濟的情況,既有的老路已經走不通,必須開拓新的藍海商機,以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與市場之大,對臺灣而言是一個完全新的處女地,以目前臺商在大陸佈局的情況觀之,西北六個省份除了甘肅蘭州有臺商協會外,其他地區幾無臺商進駐或不具足夠份量。因此,選擇陸上絲綢之路並且順著中亞路線,一路延伸到歐洲,在物流成本上可以節省極大的開銷。
六、結論:給兩岸政府與臺商的建議
根據統計,大陸2015年上半年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投資,同比增長了22.2%,顯示大陸政府對此政策不僅止於宣示,而是實際資源的投入。但是多數的臺商對於一帶一路仍然停留在聽到看到但是吃不到的階段,一帶一路的大戰略究竟要如何發展,臺商的參與方式與管道,一帶一路的沿線城市或國家要和誰接觸,如何著手,哪些產業及怎樣的資金規模及技術適合一帶一路的發展。
(一)對大陸政府的建議:政策幫扶、資訊提供與商情介紹
大陸政府提出一帶一路的大戰略,一定是經過十分詳盡的研究與分析,所以既然希望能夠促進發展,適當的政策幫扶,一定的資訊與商情提供是有必要的。對於一帶一路,目前臺商多半有不知從何下手的問題,大陸政府應該提供更多的細節與內容,讓有興趣,有能力的臺商趕快找到切入的管道與視窗,如此才能夠及早準備,真正參與。據我的瞭解,大陸政府已經明確表示非常歡迎臺商共同參與一帶一路,但是政策要如何在省市落實,落實的方式為何,其實仍然需要政府將規劃的重點逐一公佈。
此外,大陸政府應該負起沿線城市的主要訊息提供,尤其是臺商所關心的貨物運輸問題,例如上海航交所近期開始提供一帶一路的航運指數,包括一帶一路的貨運貿易指數與海上絲綢之路運價指數,將涵蓋一帶一路沿線超過60個國家。我認為這就是一個相當好的做法,但事實上還可以將此作法再更細緻些,例如:一帶一路沿線的物產、資源分佈及人文風俗特性等,這些資訊的提供將節省臺商很多自行調研的時間,能夠有效判斷資源的投放比重。
在政策幫扶方面,一帶一路的建設與相關產業的參與需要極為龐大的資金,筆者建議大陸政府應該要適當放寬臺商在大陸的融資,一帶一路政策的提出正式實踐此項建議的好時機。
(二)對臺灣政府的建議:兩岸對接政府先行
大陸一帶一路的大戰略,臺灣政府不該置身事外,應該儘速與大陸政府協商建構一個產業合作平臺,在此平臺之上協商產業對接的事務,並且與大陸政府共同制定產業合作遊戲規則,尤其在准入條件、行業標準制定等相關工作,應該積極與大陸政府協商,為臺商把相關營商的條件做好。
從大陸政府的規劃中可以看到福建省是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核心區,臺灣就在福建省的旁邊,中間雖然有一海之隔,但距離多在200海哩以內,比起任何一個國家,臺灣都享有最佳的區域優勢。目前臺灣政府雖然規劃了六港一空(基隆港、蘇澳港、臺北港、臺中港、高雄港、安平港及桃園空港)作為自由經濟示範區,但是如何和大陸政府對接自由貿易區,多數人仍不清楚,筆者建議臺灣政府應該有更明確的規劃與政策內容,如此才能夠讓臺商掌握商機。
(三)對臺商的建議:努力摸底適當佈局
兩岸政府雖然應該需要提供政策的細節,但是相關商機的發掘應該還是要靠臺商自己。例如有部分臺商已經開始展開一帶一路的考察工作,鎖定若干城市進行項目調研,將沿路的商機與需求瞭解清楚,這樣才能夠提早準備,及時因應。
除了前面所提到的基礎建設(鐵公機)外,筆者認為沿線人口的需求才會是臺商的商機所在,在基礎建設做好之後,沿線人口的消費力大增,物流成本也會降低,因此透過便捷的運輸系統便能將生產的商品輕易地送到客戶手裡,筆者建議臺商現在就應該去瞭解需求所在,利用優勢先去卡位,將當地的消費意識與消費習性摸清楚,如此便能準確地投放適當的資源,將來勢必可以收水到渠成之效。
如果說1979年的改革開放是翻轉中國大陸經濟突飛猛進的重要關鍵,筆者認為一帶一路可能會將中國大陸推上世界獨強地位的重要推手,改革開放雖然是「摸著石頭過河」,但是如今看來已經取得重要的成就。一帶一路可能也會具有同樣的效果,但是這一次最大的不同在於大陸政府毋須再摸著石頭過河,他們現在有明確的思路,亦有準確的評估,政策路線既已齊備,剩下的將會只是實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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