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言
近年中國在國家建設和經濟發展上雖取得一定成就,但其忽視環保的做法,卻使國家面臨災難性後果,特別是在邊界河川上任意修建水利工程,更影響到鄰國利益。最近中南半島、印度、中亞國家和俄羅斯已對中國這種不顧環保、破壞生態的做法,表達強烈不滿。聯合國及國際環保組織亦對此問題表示極大關切,中國與周邊鄰國水資源的衝突情勢非常值得注意。
二、中南半島生態面臨威脅
爭議多年的雲南瀾滄江糯扎渡水壩,本(二0一二)年九月六日正式蓄水發電。「新華社」報導指出,此係中國第四大水電廠,年平均發電量239億千瓦,壩高261.5公尺,居亞洲第一、世界第三位,水庫容量相當於16個滇池,總投資約611億人民幣(約合3,000億台幣)。中國從一九八六年起就在瀾滄江上游興建一系列水壩。此外,中國還協助柬、寮等國家在下游興建水壩,根據聯合國環境規劃署(UNEP) 二00九年之報告,中國已在瀾滄江上游先後建有8座水壩,寮國更計畫在二0一0年底,在中國協助下完成23座水壩。
然而中國在瀾滄江築壩之舉,已引起下游湄公河沿岸國家的強烈不滿。二0一0年湄公河流域遭逢20年來最大乾旱,以及次年十月泰國曼谷的洪水為患。越、泰等國紛紛指責,認為這都是由於中國在上游興建水壩所致。二0一0年四月,泰、寮、越、柬四國領袖在泰國舉行峰會,就此問題進行討論,中、緬兩國則派觀察員與會。同年七月湄公河委員會首次召開,中國亦針對「中國水壩威脅論」提出反駁,並謂中國上游的瀾滄江只占湄公河總水量13.5%,寮國境內支流注入水量佔37%,其餘則是泰、緬等國支流的水量,因此所謂中國水壩造成湄公河乾旱的說法並不正確云。
瀾滄江發源於青藏高原,下游稱湄公河,流經寮、緬、泰、柬、越等國,總長4,880公里,係東南亞第一大河。湄公河及其支流可說是中南半島的生命線,因為它不僅為沿岸居民提供飲水、灌溉和交通運輸之利,更為沿岸居民提供豐富魚產。美國學者布朗(Fredrick Brown)認為大水壩之修建將破壞當地生態,間接影響居民生計。喬治城大學教授薩特(Robert Sutter)則謂,湄公河流域
之乾旱,使中國在上游建水壩之形象相當負面。
除瀾滄江之外,中國還協助緬甸在怒江下游的伊洛瓦底江上興建水壩。二00九年中國電力集團和緬甸當局簽約興建密松水壩,耗資36億美元,總容積量600萬千瓦,壩高152公尺,淹沒土地766平方公里,居民12,000人,多為克欽族,將被迫遷移,水壩預定於二0一九年完成,完成後,緬甸並將90%電力售予中國還債。由於強制拆遷和生態破壞,引起緬甸民眾強烈不滿,緬國異議份子翁山蘇姬(Aung San Suu Kyi) 亦公開表示反對。在國內強大壓力下,緬甸總統添盛(Thein Sein)終告屈服,並表示在其任期內將擱置密松水電廠之興建。緬甸的取消合約以及該國未來情勢發展,令中國感到憂慮。目前尚有6個中緬合資的水壩計畫命運未卜,其未來發展非常值得注意。
三、截藏水入黃河南亞憂慮
報導指出,中國將動資3,000億人民幣,將位於青藏高原境內長江上游的水源引入黃河,也就是準備在雅魯藏布江上興建一座大型水壩,將喜馬拉雅山東面的南迦巴瓦峰開鑿一條16公里隧道,將2000億立方公尺的江水,向北引入黃河之源。據說此水壩年發電量將達1,693.6億千瓦,係三峽大壩的一倍,並將是全球最大的水力發電廠。
雅魯藏布江發源於青藏高原境內的喜馬拉雅山,全長2,900公里(中國境內2,057公里)是中國第五大河,其下游流經印度、孟加拉。中國準備引其江水進入黃河,以解決陝西、河北、天津、北京等中國北方的乾旱問題,然而位於下游的印度、孟加拉勢將面臨水源匱乏之危機,甚至在水源問題上將受制於中國。
從一九九0年代起,大陸就一直有引西藏之水解決中國西北乾旱之倡議。二00五年十二月,中共解放軍將領李伶所著的「西藏之水救中國」,主張從雅魯藏布江朔瑪灘築壩,串連怒江、瀾滄江、金沙江等河川,攔住四條黃河的水量,使其從四川阿壩注入黃河,水量將有2,000億立方公尺,將可徹底解決中國西北的缺水問題。此書立即引起中國領導階層之重視,儘管目前尚在論證階段,但南亞的印度已就此向中國表達關切之意。
中國在青藏高原八大河川上游興建水壩之舉,早已引起中南半島和南亞國家的強烈不滿,更成為中、印爭執的熱點,若干觀察家認為,未來雙方可能將引發「水戰」。報導指出,目前在青藏高原八大河川已完成和興建中的水壩將近20座。設計和擬議中的大壩還有40座,儘管破壞水流現況並非只有中國,但位於河川上游,對電力和水源需求孔急的中國,很難不成為眾矢之的。
四、中亞、西伯利亞的水資源角逐
近年俄羅斯和哈薩克的新聞媒體,一再指責中國在新疆北部的額爾濟斯河進行河川改道工程,將部分河水調撥到中部沙漠地區的新興石油城克拉瑪依,以解決當地的缺水問題。新疆政府不僅以「635號計畫」批准在案,更制定該河改造工程進度的時刻表。此舉勢將影響到河流沿岸烏斯奇-卡緬諾沃斯克、斜米巴拉金斯克、加拉干達、鄂木斯克、秋明等哈、俄兩國重要城市之供水,甚至更對其下游的齊桑泊(L.Zaysan)、鄂畢河及西伯利亞的生態環境構成威脅,亦可能會引起北極海海水倒灌的危險。不僅如此,據說新疆政府還準備在巴爾喀什湖(L.Balkash)上游的帖克斯河及伊犁河上,大舉興建水壩和水利工程,以便進行農業灌溉。中國的舉動已引起俄羅斯和哈薩克等中亞國家的強烈不滿。
鄂爾濟斯河發源於北疆阿爾泰山區,全長4,200公哩,在中國境內僅有618公里。蘇聯時代有關專家估計該河在中國部份的總水量為7-9立方公里,其中中國使用的水量約4.3立方公里,蘇聯政府當時也就是根據這些數據,而在哈薩克東部和西伯利亞的該河流域進行經濟建設。哈國專家認為,如果中國使用鄂爾濟斯河 20%的水量,對鄰國將會產生嚴重影響,然而目前中國對該河調撥的水量將達4億5,000萬立方公尺,未來還可能提高到15億立方公尺,由於鄂爾濟斯河水量僅有90億立方公尺,因此未來勢必會對本地區經濟和環境帶來災難。此外,如果中國還要對伊犁河、帖克斯河採取相同政策,那麼其下游的巴爾喀什湖未來亦將面臨鹹海相同危機。據說中國還準備對其他跨界河川改道之可行性進行評估。
二00五年九月五日「消息報」報導,中國在鄂爾濟斯河所進行的河川工程,已使哈薩克、俄羅斯等下游沿岸城市面臨嚴重的水源短缺,對西伯利亞經濟建設和自然生態產生災難性後果。此事已引起俄、哈等國的嚴重關切,鄂木斯克省長波利扎耶夫(Leonid Polizaev)已致函俄國會上議院議長米羅諾夫(Sergei Mironov),要求俄羅斯聯邦政府協助西伯利亞各省解決此問題。哈薩克總統顧問哈拉布扎里(O.P.Khalabuzali)等人更撰文指責中國進行鄂爾濟斯河的改道工程,不僅破壞自然生態,更影響到俄、哈等下游鄰國的水源。由於中國拒絕進行多邊談判。因此,哈氏主張將此問題提交上海合作組織大會進行討論。這場環保維護和水資源爭奪戰未來發展,非常值得注意。
五、黑龍江的河道破壞和汙染
二00九年七月二十七日,俄羅斯聯邦自然部發布一項新聞指出,中國內蒙自治區正大規模的開鑿由額爾古納河(海拉爾河)到達賚湖(呼倫湖)的河段,進行「引河濟湖」的水利工程,該河下游係俄中界河黑龍江。俄方認為此舉將對額爾古納河的生態系統造成嚴重後果,而且違反二00六年俄中雙方所達成的協議,該協議要求在環評通過前暫停作業。因此,赤塔省長乃就此事向聯邦自然部及外交部提出抗議,並表示「引河濟湖」之舉將嚴重破壞生態平衡和社會經濟,同時額爾古納河中游超過1,500平方公里的河灘地和達賚湖周邊環境均將遭到破壞云。按呼倫湖又名達賚湖,是內蒙自治區最大湖泊,面積曾一度廣達2,300平方公里,有克魯倫河注入,並以額爾古納河與黑龍江相通。近年由於氣候變遷和不當開發,面積已逐漸縮小到620平方公里,此一情勢已引起俄中有關人士的極大關切。
此外,近年中國經濟急速發展所造成的環境破壞、河川污染事件層出不窮,已引起俄羅斯朝野的強烈不滿。二000年六月八日,俄「獨立報」指責黑龍江沿岸的中國居民濫墾、濫伐已造成土壤流失,大量化肥流入江中。中國船隻任意傾倒燃油,造成黑龍江江面大片面積遭到汙染,造成魚類大量死亡生態遭嚴重破壞,而濫採砂石的結果,不僅造成河道淤塞,水流及河床改變,甚至危及黑龍江大橋的結構安全。同年四月二十五日該報再報導稱,中國農、工業快速發展所導致的環境汙染已「扼殺了黑龍江」。至於二00五年冬季,中國東北吉林地區的某國營石化工廠爆炸,更造成有毒化學原料「苯」對松花江的汙染。此項汙染不僅佳木斯、哈爾濱等中國城市受到影響,俄羅斯遠東地區的伯力、共青城、列寧次克,廟街等黑龍江下游100多萬居民亦受到威脅,此次汙染事件亦引起聯合國和國際環保組織的關切。
六、結語
近年中國大陸在各大河川上游不斷興建大型水利工程,特別是在跨國河川上游築壩發電之舉,雖暫時解決了能源和水源上的有形問題,但卻與周邊鄰國結怨,反而增加許多政治上的無形問題。本年三月二十二日美國發表一篇評估報告,就明白指出,未來各國對水資源的爭奪,很可能成為戰爭發生的原因,而且水資源也有可能成為控制他國的手段,位於河川上游的中國,未來將如何與下游鄰國取得協調與共識,恐怕要考驗中國領導人的智慧。
為追求經濟高速成長,卻忽視對環保生態的維護,這是近年中國經濟發展上的一大疏失,毫無疑問河川過度和不當使用,對自然環境都會帶來不可預料的災難。二0一一年大陸遭逢50年來的罕見乾旱,甚至連長江和鄱陽湖都見底,就有人對三峽大壩的修建提出質疑。根據中國專家的調查,過去為白雪覆蓋的青藏高原冰川,其退縮速度是過去30年來的10倍,這意味長江、黃河和瀾滄江的上游已「越來越瘦」,所以水源日益減少的危機恐怕較能源短缺更值得我們注意。
(本專欄文章作者意見不代表論壇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