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陸委會主委王郁琦和大陸國台辦主任張志軍歷史性的會面剛剛結束(俗稱「王張會」),緊接著受到各界關注的「連習會」亦在北京登場。二月十八日,連戰與習近平在北京會面時,習近平提出「兩岸一家親」的論述。對此,大陸社科院台研所所長周致懷為文指出:「這是習近平總書記積極倡導的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新理念。」
周志懷進一步分析指出:「習總書記關於兩岸親情、同胞情和民族情的論述,流露出讓兩岸所有中國人都過上更加美好生活的『真情』,這是大陸對台工作走入民眾、走向民間的新開端,有利於兩岸化解心結,實現心靈契合,進一步鞏固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社會基礎和民意基礎。」
由上所述可知,兩岸人民對政府的支持與認同,是兩岸政府施政的依據與準繩。尤其是台灣民意的動向,更是兩岸當局務須充份了解與掌握的關鍵,亦是兩岸關係和平發展與合作進步的動力和助力。殊值兩岸當局深思以對。
歷史性的「王張會」確實締造了兩岸的新紀錄與新氣象。接踵而來的是,兩岸人民將會對此次會面寄予期待和指望。因此,兩岸大陸事務機關,應該就以下兩岸人民所關心與重視的幾個問題,提出說明與解決之道,以符民意,以快人心。
一、兩岸大陸事務機關常態化溝通聯繫之外,其他機關是否比照辦理?
二月十一日王張會後,大陸國台辦發言人馬曉光宣讀了王張會後達成的幾點共識,其中之一,「在堅持『九二共識』的基礎上,繼續推進兩岸關係,同意國台辦和陸委會建立常態化聯繫溝通機制。」這個說法其實僅及於兩岸處理大陸事務機關,其他機構並未包含在內。
然而,兩岸事務千頭萬緒,何止及於兩岸大陸事務機構,其他機關日後與大陸方面相對機關溝通聯繫還不能直接行之,還要透過國台辦和陸委會或海基、海協兩會來協助處理?這是兩岸大陸事務機關應該要具體說明白、講清楚的地方。畢竟,兩岸大陸事務機關已經互通有無與直接對口了,其他機關未來是否亦應與時俱進地跟上,以享兩岸人民,以惠兩岸政府。兩岸當局應該深思、評估。
當然,目前先由兩岸大陸事務機關率先暫行常態化聯繫溝通,俟日後再相機行事,是可行之道。但是,兩岸事務總不能一代代地拖延下去,一直避重就輕下去,這是不能解決兩岸問題的沉痾與流弊的重要因故,不容小覷、忽視。
所以,值此兩岸走入新局與展現新勢的當頭,國台辦與陸委會除了貫徹兩方的職志之外,並應將兩岸其他機關的常態化聯繫溝通機制,盡快研商協議,早期規畫籌備,先期重點試行,將此做為未來可能推行之參考。如此,將更能昭公信與彰功能,或可普獲認同與支持。
二、大陸官方對王郁琦所提中華民國國名和民主理念是否應正面看待?
王郁琦在南京中山陵謁陵時曾經說:「中華民國已經建國一○三年了……」,據媒體報導,除了在場國台辦官員巧妙迴避之外,並未見大陸官方或媒體提出反駁或是不滿意見;另外,王郁琦在南京大學演講時說出「台灣的民主運作與民主價值……」等與民主理念有關的一些說法,亦未見大陸方面有所回應。如此做法,是大陸方面為了王郁琦當時還在大陸訪問,為免滋生不意事端,刻意聽而未見,還是勉以隱忍,以顧大局呢?
媒體報導指出,王郁琦坦言,他在南京中山陵博愛廣場提到「國父孫中山創建中華民國一○三年了」,事前針對敏感性強(部分)的,雙方確有「打招呼」,但不是全部,「他們也希望我不要這樣」。王的坦言說明了我們前述大陸對王郁琦此次的所謂國名與民主等「敏感言論」的刻意隱忍,是若合符節的。
對此,我們要誠懇地呼籲大陸方面,可以考慮大開大闔地接受中華民國具體存在的事實,亦即對治權互不否認的兩相權宜措施;亦應對民主理念有更躍進與開放地接納態度。畢竟,民主是國際社會的主流價值,也是國際趨勢之所在。
儘管大陸一直強調中國需要的是,具有中國社會主義特色的民主(協商式民主),但是,如果中國能夠適度結合國際社會的主流民主理念,配合中國特色的民主方式,這將能夠使得中國的民主具有自己的特色,也融入了國際民主價值體系。如此,不久地將來,中國民主不但能夠為人民所樂見,亦能為國際社會所支持。這是中國走向新型國際大國的重要因素之一,值得大陸各界重視。
因此,我們建議國台辦和陸委會應該就前述中華民國與民主理念等方面,再進一步向兩岸人民說明白、講清楚。讓人民正確清晰地了解大陸對此方面的態度和做法,以示對民意之重視與尊重。這亦是表現以人為本的重要方向之一。
三、大陸為何對人道探視問題沒有正面積極回應?
二月十一日王張會面時,兩岸大陸事務機關就人道探視問題進行探討,但並未達成具體協商成果。雙方提出各自的說法與實務操作部分,但兩方對於人道探視問題還是有很大的堅持和顧慮,認知上的差距還很大。主要原因在於,關於人道探視部分,大陸一直擔心會被外界引申為「領事裁判權」等,進而形成兩國關係,因此遲未同意。
對於大陸在人道探視問題的顧慮,王郁琦在會後記者會上表示,陸方對人道探視是有疑慮,擔心會不會因此引發各種聯想,但「我們告訴他們,我們在台灣都已經把這個問題講得很清楚了,所以你們其實不需要有那方面的擔心。」對此,我們認為,陸委會這樣的說法語帶含糊,詞意不清,不能清晰明確表示我方的具體做法,亦難怪大陸方面會有所質疑與顧慮,這是陸委會應該具體改善之處,以取得大陸的信任與認同,方能有助此事的促成。
而大陸在人道探視問題方面,馬曉光在十一日記者會上表示:「現在的問題,不是能不能探視,而是如何既尊重各自有關規定,符合辦事處的功能和定位,又能維護當事人和家屬權益做合情合理安排。」由此可以看出,大陸是將此問題,圍繞在各自的有關規定上繞圈圈,說穿了,就是怕被外界引申為「領事裁判權」等問題而形成國與國關係的聯想。
其實這個問題並不難解決,只要大陸開放探視權,讓我方可以進行人道探視,未來在文件的內容上寫明具體可行的方式,並註明不涉及任何「領事裁判權」等問題,何來國與國關係的聯想呢?
是以,我們認為,大陸國台辦允宜不拘泥於小節,而需從務實與現實面來考量,以維人權的保障,才能取得台灣人民的信任,讓陸委會獲得立法院的支持和認可,才可以向人民有所交代,進而促成人道探視的美事。
四、馬習會是否有譜?未來有無可期之日?
二月十三日,王張二會雖以閒聊方式行之,但是王張事後受訪均未否認曾經觸及「馬習會」的議題,且事後王郁琦表示,是張志軍先提到「馬習會」的事。其實,此次王張會,除了相關議題的交換意見之外,最為各界關心和重視的是,馬習是否有可能在今秋APEC會議時見面會談。
媒體報導,大陸國台辦主任張志軍二月十七日在北京談及「馬習會」時表示,兩岸都希望兩岸領導人見面,這是件好事,但兩岸之事,最好還是自己找個地方來商談,不須要借助國際會議或場合。此外,中國社會科學院台灣研究所所長周志懷對「馬習會」及張志軍相關的說法指出:「馬習會」是否適合國際場合舉行,「值得慎重考慮」。
從以上張周兩人的說法,「馬習會」是否能夠成行?關鍵在於國際場合的問題,其它方面應該都不會是影響馬習會出現扞格的原故。其實細究起來,馬習會除了國際場合之外,最需要注意與思慮的一個重要因素是,兩岸人民對於「馬習會」是否持相同支持的看法。
根據TVBS二月十四日公布的民調顯示,台灣民眾對於總統馬英九是否應該與大陸國家主席習近平會面,有50%的民眾表示贊成,35%表示不贊成,15%未表示意見。由此可知,有半數的台灣民眾支持馬習會,樂見馬習儘快會面。
不過,值得關注的是,媒體報導,大陸社科院台研所所長周志懷指出:「兩岸領導人會面」並不單純是「馬習會」,兩者「不是一個概念」,而且還需要進一步創造條件。周認為,目前舉行「馬習會」,時機恐怕還不是那麼成熟。主要原因是,兩岸民意對舉行「馬習會」的看法有衝突,「不是完全吻合」。
對照TVBS的民調以及周志懷的說法,台灣人民半數贊成兩岸領導人會面,但大陸人民未必多數支持贊同兩岸領導人會面。這也就是周志懷所謂的「目前舉行馬習會,時機恐怕還不是那麼成熟。」的推論理由(因為未見大陸公布相關民調訊息)。
台灣的民意支持馬習會,大陸民意對馬習會看法不一,但大陸的民意顯示是否經過官方或民調機構調查,還有待查證與商榷。然而,若是因周志懷所言之故,而延誤或擔擱馬習一會的良機,則兩岸的和平發展與合作進步,將不能與時俱進,誠然可惜與扼腕!
另外,有兩個值得觀察的焦點是,王張二會時張志軍先觸及「馬習會」;二月十八日連戰與習近平會面時,習近平主動向連戰探詢對「馬習會」的看法。連戰表示,他對「馬習會」樂觀其成,並列舉國際間的例子,指面對重大事情時,國際領袖見面解決問題,事前會做一些鋪陳,這些工作是一步步累積而成。
媒體指出,對「馬習會」,習近平正面開放看待「馬習會」,習還說,「不是為個人或任何政黨,而是為了兩岸人民的福祉。」從張志軍和習近平都先主動提及「馬習會」,以及習近平對「馬習會」的說法,似乎令人對「馬習會」的可能性,增添了一些想像的空間。
結語
王張會剛結束,正是開山闢土的開始。我們期許「王張會」是兩岸關係新的試金石;而「連習會」是兩岸關係前進的新引導。在此新局面與新政策的開路與推力之下,兩岸關係或將出現令人意想不到的新境界也說不定。而「馬習會」如果有機會呈現,則將是最好的說明。
我們要呼籲兩岸當局,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耳朵是聽八方的,腦子是清楚的。上述我們提出的幾個問題,正是兩岸人民所殷切期待與關注的焦點,兩岸當局應該正視以對。
如果能夠讓二月份春寒料峭的王張與連習兩會預播的氛圍,在今年秋天的夜空透露一些花好月圓的好景像。這也許會是兩岸人民樂見的快事,值得兩岸各界拭目以待。
(本專欄文章作者意見不代表論壇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