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建人 107.11.28

論者認為，人民並不反對改革，更不反對進步，但反對忽視人民的需求、輕視了人民感受，反對粗暴作法，反對無謂的紛擾，結果是民進黨自己打敗了自己。示意圖。資料照片

上周六，經過激烈競爭之後，九合一選舉告一段落。2016年大選，民進黨大勝，兩年之後期中選舉慘敗。這次選舉，值得我們感到高興與驕傲。我們高興的不是誰贏誰輸，而是絕大多數參與競選的候選人及選民，都展現了高水準的風度，我們驕傲的不是誰勝誰負，過程雖有瑕疵，台灣的民主再次向前邁進一步，贏得全世界的肯定。

這次選舉國內外有關的評述，難以數計。但是幾乎一致認為：（1）民進黨慘敗，是因為中央執政不佳，民怨四起，人心思變；（2）國民黨大贏，不表示選民肯定國民黨，而是「討厭民進黨」的結果；（3）公投10案結果反映出政府與民意的巨大差距；（4）民意如流水，未受政黨綁架，人民喜惡可以在極短時間內翻轉；（5）韓國瑜現象，是英雄造時勢，也是時勢造英雄。

歐陽修《廬陵文鈔》說過，「自古有天下者，莫不欲為治君而常至於亂，莫不欲為明主而常至於昏者」。蔡英文上任以後，何嘗不願治理好國家，然而這次選舉，選民給蔡英文兩年半的期中考打了分數，結果是不及格！雖然民進黨若干候選人條件甚佳，但也擋不住民怨的浪潮。民怨的最主要原因是，多數人民感到蔡政府執政，非但生活沒有過得更好，反而更苦悶、更不安、更紊亂。

經濟無疑是最大因素，而造成經濟不振原因不止一端，從政策制訂、落實、執行、宣導、溝通，效果，顯然都有問題，一例一休、年改、漁業三法等等，增加了民眾被剝奪感。教科書修訂、轉型正義、去中國化、以至於故宮博物院文物出展、關館等等令人質疑真正用心。再加政府若干人事安排、只講關係不講能力。當權者的冒進、錯亂及傲慢使人民怨氣累積，終於爆發。

人民並不反對改革，更不反對進步，但反對忽視人民的需求、輕視了人民感受，反對粗暴作法，反對無謂的紛擾，結果是民進黨自己打敗了自己。韓國瑜能掌握契機，吐出民怨，指出方向，導引了風潮，也形成了韓流。而更值得稱道的是，在整個競選過程中，韓國瑜能在極其困難的主客觀環境下，堅持主張、維持原則、善體民意、展現氣度，藉由他特有的魅力，終而獲得選民的肯定與支持，創造了台灣民主發展史上前所未見的範例。

回溯台灣民主化的歷史，沒有永遠的執政黨，只有堅持作主的人民，人民不再受政黨擺布。我們的民意既寬容，也嚴厲，任何政黨或個人，如果表現得好，人民會不吝嗇給予機會，表現太差，則會迅速給以教訓。從2000年以來，屢試不爽。如果勝利者忘記了初衷與謙卑，就會被懲罰，挫敗者能夠反躬自省，一定會再獲新機。而人民的耐性與容忍的時間，也愈來愈短。

 對民進黨來說，我認為，危機也可以變轉機：（1）立即徹底自省、檢討這次大敗的原因；（2）跳脫意識形態，理性、客觀、務實、檢討現行政策，除內政外，亦應包括兩岸及外交政策在內；（3）勇敢開始與國內不同政黨、團體對話，溝通；（4）用人唯才，不應局限於小圈圈，政治酬庸應該克制，不適任者應及時更換；（5）黨內部早作調整，跳出派系思考。

對國民黨來說，我認為，這次是天賜良機，必須認真掌握：（1）要了解真正民意所在，萬不可沉醉在假性勝利中；（2）努力配合及協助已當選市長們履行競選時諾言；（3）內部必須迅速整頓，尤其早為2020年大選開始準備，規劃國家未來願景；（4）世代交替已經延誤，必須盡快進行；5）各種治國論述，應作更清楚的表達。

值得特別一提的是，這次雖然是地方選舉，仍然有人重彈統獨問題，但是國人對此一問題顯已有不同看法。大家似乎認識到，台灣既無法擺脫中國大陸宣布獨立，兩岸統一一時也不可能達成，為兩岸人民安居樂業，必須設法恢復對話，尋找出兩方不滿意但可接受的安排。我們不需要意識形態掛帥，我們要人民福祉第一。這可能是國內共識之外，當前我們必須面對最重要、最敏感、也是最關鍵的問題。

（作者為程建人 外交部前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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